如若叶大人当真如此公正不阿,那这叶更衣……
“将本宫那只白玉嵌珠翠扁方带上,”姜妩缓缓起身拿过浣宜奉上的紫金浮雕手炉,“去那清宁宫看望一下叶更衣。”
浣宜眉间闪过不解也只是应声道好。
推殿门而出,姜妩发觉皇宫已笼罩在茫茫白雪之内,紧了紧身上的斗纹大氅,搭着浣宜的手坐进了四帷金铃翠幄软轿。
“外头怎如此吵闹?”
清宁宫内,欣嫔抱着平金手炉正无事,忽闻一阵吵闹声,便唤了侍婢去瞧瞧。
“主子,皇贵妃去了侧殿叶更衣那儿。”侍婢匆匆汇报。
欣嫔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倒是好大的架势,不知她与那病秧子是何时结识的。”
“娘娘……不过去给皇贵妃请安?”侍婢小心翼翼地瞧着欣嫔的脸色。
欣嫔瞪了她一眼:“本宫病了,你去与那皇贵妃说,恕本宫这清宁宫主位不能相迎了。”
说罢便遣了那婢子出去。
浣宜为姜妩推开侧殿门,素手接过姜妩脱下的大氅。
姜妩柔荑拂去鬓发粘上的雪花,柳眉微皱,这殿内与外头温度竟无两样。
叶更衣卧于床榻上,身子骨软无力,身上盖了好几层薄被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朔寒的风与冰冷的雪交织得抵死缠绵,连吸入鼻腔的空气都似乎夹杂着冰渣子。咳了几声,浑浑噩噩间忽见一身穿华服之人立于塌前,看清来人后吓了一大跳。
“皇贵妃娘娘……”
叶更衣手撑榻边欲起身行礼却被姜妩制止。
“你有病在身,不必多礼,”姜妩眄其神情恍惚,挪移了几步于侍婢搬来的木交椅坐下,叶更衣的侍婢生怕姜妩坐不习惯,还在上头盖了层薄棉,“这李胜做事愈发能耐了,嫔妃过冬殿内无暖炉,盖的竟还是薄被。”
叶更衣弱骨颤颤态生娇,脸色几分不自然:“李公公事多人忙,自是无暇顾及到嫔妾。“
殿内小侍婢颤巍巍地为姜妩奉上一盏茶,姜妩接过青瓷茶盏饮几口。
“不过是普通茶水……娘娘莫嫌寒掺。”叶更衣垂首言道。
姜妩双眸闪过一丝赞赏,放下茶盏,盈目若流波:“怎会,本宫此次前来除了探望一下更衣,还有便是想问你可知你父亲之事?”
“嫔妾知晓……”叶更衣泪光点点,罥烟蹙,“可嫔妾父亲真的没有以下犯上啊娘娘!”
姜妩启妃唇瓷音温软:“能教出更衣这般心性女儿的人怎会犯这样的事,况且那大将军儿子是什么性子本宫心知肚明,更衣放心,本宫会向皇上提几句的。”
“皇贵妃娘娘深明大义,嫔妾…嫔妾谢娘娘!”叶更衣惊诧于色,随即下榻跪于地叩了几个响头。
“本宫最厌恶便是那些欺善怕恶之辈。”姜妩起身扶起眼前之人,将其扶回榻又掖了掖被角,望了望浣宜,“这扁方你收下罢。”
浣宜会意垂首低头奉上白玉嵌珠翠扁方,叶更衣娇泪半垂珠不破,双手接过:“谢娘娘……”
“本宫此次定要好好惩戒那李胜,”姜妩闪过一丝狠色转瞬即逝,秋波流转身姿婀娜,“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说罢又望了叶更衣几眼,将紫金浮雕手炉置于她手,叮嘱几句便离开。
不知道怎地,姜妩总觉得叶更衣很熟悉,在她身上,姜妩似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叶更衣握着手炉,暖意一点点渗入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