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幸福

    小翰往后退了退，有些小小的未知的紧张，在他心上敲起鼓点。

    是妈妈！

    “文翰！你怎么会在这儿？！”妈妈很惊讶地看着他，把手中的垃圾袋放在门口。

    小翰看到了妈妈脸上些微的惊喜，他也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该怎样回答？妈妈我想你了，我就来了。像这样说吗？小翰就这样想着，已被妈妈领进屋了。“文翰你自己来的？奶奶呢？”

    “嗯，我自己来的。奶奶在家。”

    他细细地打量着久违已久的妈妈。

    乌黑的头发蓬松地盘起来。前脸头发用了一个紫纱发夹收在头顶。净白的额头两边，轻垂下两缕儿绸缎青丝，一走一动向着耳际翩飞。白瓷般细腻的眼角似枝头最俏丽的初绽桃花，若遇微风轻拂即可妙舞翩跹。清泉一样明净的眼眸，擎着一抹云眉淡入额鬓，情至可落繁花。轻雪赋翘枝的鼻子，寻不到梁骨儿的痕迹。一口淡唇挑起两片芳菲，这两片脸颊像是时光携了桃花胭脂粉，染酿润养着。未笑已倾人心笑。若笑便似红雨纷飞，落入心田，丰腴了满心花海，惹人误入梨园时空。一身古风休闲衣裳，诉说着戏曲里所有闺门花旦的婉约典雅，余韵绵绵。

    在小翰的眼里，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妈妈。不管他听到怎样的风言风语。

    “咯咯……”谁的笑声？这么奇特。

    “文翰去看看你弟弟吧。他在哪儿。我手脏，先去洗洗手。”小翰明朗如星夜的眼瞳，泛起光芒。妈妈微笑着指向大卧室，示意他：快进去吧。

    小翰循着这“咯咯”声，来到了大卧室门口。喜悦的好奇催促着激动的心跳。他扶进门框，迎面扑来甜丝丝的奶香。粉色的轻纱窗帘护着一个蓝色的小摇篮。阳光像水晶丝线织就的珠帘，飘洒在偌大的床铺和小摇篮上。一切如梦幻般美好。这让小翰心里的爱暖成一汪儿温泉，洇润在心里。

    他软着脚步贴近弟弟的小摇篮，就像走进了他曾经的幼小。

    这一摇篮的温柔轻软里，好一个新新小人儿，眨着刚刚开启新世界的心灵之窗。右腿曲起来蹬下去，玩儿得不亦乐乎。

    “咯咯……哥哥”他在叫我吗？小翰听出来了，小弟弟是在叫他。嗬，好白净的小脸儿，好小的身体。他可真活泼，笑得惹人疼爱。小翰情不自禁地摸摸弟弟的小脸，肉嘟嘟地弹着。“哥哥”弟弟笑得更灿烂了，手舞足蹈地撒欢儿，粉红的小嘴笑成了花瓣儿，他的一切晶莹剔透。软软而又快乐的“哥哥”声，一层一层儿，温柔地铺洒在小翰的心上，溶化成莫名的喜悦和雀动，这就是生命中的血浓于水吧。活泼的气息也从他的身上流转――纷飞――旋舞。满屋儿柔和的阳光牵着过往的时光而来，也让小翰记忆中的奶香越来越浓。

    他握起弟弟的小手，肉肉儿的一团儿像是融化在他的手里了，也融化在他的心里。“弟弟，你叫啥？”

    妈妈走进来，笑着说：“王子暄，你小弟弟叫王子暄。”

    小翰转过头来有些疑惑。“他怎么不叫宇文暄，或是宇子暄。我喜欢宇。”

    妈妈笑着搭住小翰的肩膀，告诉他：“因为你叔叔姓王呀，所以弟弟也姓王。就像你姓宇，是因为你爸爸姓宇一样。”小翰看着弟弟，浅浅的微伤和失落，盈透了星空般的眼瞳，似有微凉的露水凝结。“让弟弟叫王文翰，好吗？”他依旧不放弃。

    “为什么？”妈妈有些不解地问。

    “这样的话，弟弟的名字中就有两个字和我的一样了。他是我弟弟，应该和我一样。”

    妈妈瞬间明白了小翰的心事，鼻翼里轻嘘出一口气来，微笑着。这无声的笑如同刚冲在杯里的茶叶，舒不开，旋转着慢慢地陷在悠远的沉思里。

    小翰依贴着妈妈轻软的手温，眼神里满是祈怜的目光，看向妈妈。期盼地伸出双手去抱妈妈。“滴！滴！滴滴！……”尖锐急切的噪音启动了凝固的时间，点醒了妈妈，一个转身，竟远远地走掉了。小翰抱了个空。空握的小手却冷不丁地攥痛了心扉。

    滴滴的声响是洗衣机洗好衣服后的提示音。有小宝宝的妈妈，洗衣服不分早与晚，而那未洗的衣服还是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