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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童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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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忙活了半天,做好了贡品,在灶王爷神龛前面摆好贡品,然后还是烧香磕头,嘴里依然是念念有词,说的大概还是求神灵原谅的那套词。

    拜完神灵,贡品不能动,要给神灵享受贡品的功夫。虽然我早已饿了,但姥姥不说让吃,我也不敢吃啊!

    闻着香味,肚子里咕咕直叫,姥姥大概是听到我肚子咕咕叫了。知道我这是饿了,但贡品还不能吃,姥姥就拉着我到堂屋里,然后在柜子上面拿下来一个纸盒,纸盒刚拿下来,还没有打开就闻到了纸盒里点心的香闻,这香闻以前还重来没有闻到过,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好吃的,心里充满了期待,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这个散发着无法抗拒的美味香气的点心盒子,心里也是急不可耐,但姥姥没有打开盒子之前,也只能忍着,姥姥拿着点心盒子,走到桌子跟前,把点心盒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解开捆绑点心盒子的油纸绳(现在很难见到那种油纸绳了,这种油纸绳应该专门用来捆绑点心盒子的,因为在别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使用这种油纸绳)。

    解开油纸绳以后,拿掉盖在点心盒子上面的封纸(那时的各种点心盒子,上面都会有这种封纸,一般红色的多,还有图案,也有别的颜色,只是别的颜色的封纸相对红色的封纸要少见的多),连封纸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再香,封纸也是不能吃的,姥姥把封纸拿掉,也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这也是姥姥一贯作风,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非常谨慎和小心,从来没有因为不小心做事失过手。

    封纸放好了,姥姥用两只手,轻轻的把扣在点心盒上的纸盒盖抬起来以后,往旁边移开,然后还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就在刚才点心盒子盖离开点心盒的那一刻,点心盒里的点心爆发出一股浓浓的香味,那香味也是让我终生难忘,因为那种点心是我记忆中唯一吃过的一次。

    以后再也没有吃到过那种点心,也记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品牌的。就是记得点心的品牌,估计也早就没有了,也许那时的点心连牌子都没有,不只是品牌,连那个点心是什么原料做的都记不得了。

    只记得那种浓浓的香味直冲鼻孔,香味顺鼻孔进入肚腹,从肚腹向全身扩散,顿时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接踵而来的就是由香味勾起的强烈的食欲,也记不清当时有没有流口水。

    我忍不住踮起脚往点心盒子里看,看到还有一层包裹点心的油纸,姥姥正在打开油纸,随着油纸的打开,散发着浓浓香味的点心,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是长方形的饼干,乳黄色的,看颜色就充满了食欲,饼干还没有动过,是整盒的。

    上面一层是两排,看饼干的厚度,和点心盒子的厚度比例测算,大概五六层,当时也不知道测算,就是看着大概五六层的样子,一排是五块,两排就是十块,五六层算下来,大概不是五十块就是六十块。

    一块饼干的宽度大概三厘米,长度五厘米,厚度大概一厘米到一点五厘米,竖向两排饼干就是点心盒子的宽度,一块饼干五厘米长,两块的长度就是十厘米,两排饼干排的很紧密,几乎没有多大空隙,所以点心盒的宽度也就是十厘米多一点点,横向一排饼干是五块,一块大概三厘米,五块就是十五厘米,点心盒的长度大概是十五厘米多一点,一块饼干的厚度按一厘米计算,按五层饼干就是五厘米,按六层就是六厘米,如果饼干的厚度按一点五厘米,那点心盒的厚度就是七点五厘米至九厘米,当时也无法看出点心盒的厚度是多少,模糊的记忆中点心盒的厚度应该是七八厘米,因为那个点心的味道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所以对点心盒的记忆也很深刻,说了这么多,事实上这是那一瞬间眼镜看到的点心盒的规格大小和点心的形状颜色。

    就是看那么一眼,要说清楚,就得啰嗦这么多。我看着诱人的点心,闻着浓浓的香味,眼睛里冒着饥饿的绿光,嘴巴不由自主的微张着,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把饼干塞进嘴里,享受它的美味,姥姥用手轻轻拿起一块饼干,递到我手里,我没有用手掌去接,怕手不干净,把饼干弄脏,我用手指轻轻捏住饼干,也没有猛的塞嘴里,而是轻轻的把饼干送入嘴里三分之一,轻轻的咬了一口,饼干不是脆的,更不硬,而是有些松软,但又不是特别松软,因为我咬时还是用了一点力度,才咬断饼干,被咬断的饼干落入口中,饼干的美味就通过口腔被感知了。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虽然很饿,也迫不及待了,但我还是轻轻的慢慢的嚼,细细的品味它的美味,我一边享受美味的饼干,还目不转睛的望着姥姥,姥姥慈祥的微笑着看着我吃,姥姥的笑容虽然早已熟悉,但那一刻感觉姥姥的笑容格外的温暖,我也永远的记住了姥姥那慈祥温暖的笑容。

    我用了大概几十秒的时间,把第一口饼干嚼的非常细,然后轻轻咽下去,姥姥看我把第一口饼干咽下去了,才问我:

    “好吃吗?”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的手已经再次把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饼干塞进了嘴里,嘴已经被占上了。

    我又舍不得把进嘴的饼干再撤出来,为了不影响吃饼干的进度,我在咬饼干的同时,用力的点点头。

    以向姥姥表示饼干好吃,点了两下头,饼干也咬下来了,这一口和上一口咬的基本同样大小,手里还剩了整个饼干的三分之一,这一口嚼的比较快,大概不到十秒钟,饼干就进肚子里了,紧接着把最后的三分之一也塞进嘴里,几乎同样的速度,又吃进了肚子,饼干香味和饼干的口感,都是前所未有的美味,姥姥看我吃完了一块,又从盒子里拿了一块递给我,我还是用同样的手法把饼干接住,这次我并没有马上把饼干往嘴里塞,而是看着姥姥问:

    “姥姥,这饼干是那来的,真好吃,我以前怎么没有吃过啊!”姥姥还是慈祥的微笑着对我说:

    “这是你大姨从天津带回来的,咱们这儿没有,所以以前你没有吃过,”大姨父因为当兵专业去了天津,在稳定好了以后,把全家的户口都转到天津去了。

    前些日子回来看望姥姥姥爷,这点心应该就是这次带回来的。我又接着问:

    “就带了一盒吗?这么好吃的饼干,多带一盒就好了。”姥姥微笑着说:

    “天津很远,要坐火车,车上人很多,再说还带了别的东西,所以只带了这么一盒,你要爱吃,下次我让你大姨再多带两盒回来。”我说:

    “等我长大了,也去天津,那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姥姥笑了,笑的很开心。

    我大概吃了五块饼干以后,我说不吃了,姥姥问:

    “吃饱没!”我说:

    “没吃饱,但不能再吃了,吃完就没有了,姥姥就没得吃了。”姥姥说:

    “姥姥不吃,都是你的。”我说:

    “那也不吃了。还是给姥姥留着吧!我一会吃厨房的丸子和面泡。”姥姥看了我一会,说:

    “好吧,那就收起来,给你放着,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吃。”说完,姥姥不慌不忙的把包裹点心的油纸重新包好,轻轻的把盒子扣上,再把封纸盖在盒子上面,把油纸绳系好,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姥姥一步一步的把点心盒子恢复了原样,就像点心盒子没有被打开过一样。

    等姥姥把点心从新放到柜子上以后,我才说:

    “姥姥!你为什么不吃一块啊!”姥姥说:

    “姥姥不吃,放着给你吃,”我说:

    “姥姥!你可以尝一块啊!可好吃了,”姥姥说:

    “下次吧!下次你再吃时,姥姥也吃一块。”我点点头,我知道姥姥舍不得吃,那时物资严重匮乏,别说饼干,连面粉都很紧缺,平时都是吃杂面馍,只有过节过年才吃白面馍,就是今天给神灵做的贡品,也是正好够给神灵摆贡的。

    这时天已经过午了,大概中午一点左右,姥爷从地里干活才回来,一进门看见我,姥爷很开心的笑着说:

    “又是你一个人跑来的。小小年龄,真有胆子啊!”话音刚落,姥姥就接上了:

    “胆子倒是不小,但今天吓着了。一进门就哭,说在那片乱坟岗看到树上吊了个死人。我给他做了招魂了,炸的丸子和面泡,这会神灵也该用完了,我去把贡品撤了。一会咱们可以吃了。”姥爷说:

    “一进大门我就闻到香味了,还以为邻居家做的好吃的,原来是咱家做的,这孩子吓到了吗?我看这孩子啥事没有啊,这不挺活拨的吗!”姥姥说:

    “你等着吧!晚上准得做噩梦。”还真让姥姥说准了。晚上我还真是做了一场噩梦,半夜吓的哭醒了。

    姥姥姥爷哄了半天才算恢复过来,又重新睡着了。至于坟地的那个吊死的人,后来怎样了!

    不得而知。这一天有几点让我终生难忘,第一是姥姥的笑容,姥姥的笑容是那么的慈祥和温暖,永远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第二是吃到的那个点心,那个点心的味道,虽然记不清了。但记得非常香,非常好吃,那是有生以来吃到的最好吃的点心,直到今天,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饼干,也许是那天饿了,总之,那个饼干的味道,在记忆中非常深刻,久久难以忘怀。

    第三就是看到吊在树上的那具尸体,虽然没有看清楚模样,但那具尸体的大概画面,上半身穿的是白色的衣服,下半身是黑色的裤子,头发披散,遮着脸,所以我才没有看到尸体那恐怖的脸,尸体吊在树上,来回的摆动,虽然只看了两三秒,那个画面散发出的巨大恐惧感,足以在我幼小的心灵刻下永久的恐惧。

    虽然后来我还是照样走路去姥姥家,还是要走那条路,路过那片乱坟岗,我还会不由自主的往树林里看一眼,但再也没有看见过树上吊过尸体,据说那个乱坟岗吊死过好几个人,但让我遇到了一次,就已经算是很高的概率了。

    因为我路过那片乱坟岗的次数还是非常有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片乱坟岗被整理了,看不到坟头了。

    再后来树林也消失了,成了庄稼地。现在那里也是一片农田。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条路,但也修成了水泥路面,那条路还是同样姥姥家的村,伤心的是姥姥早已过世了,姥姥过世时还不到六十岁,前些年姥爷也过世了,姥爷比较长寿,活了九十二岁。

    幼年时期的记忆中,有一些事记忆深刻,有些事记忆模糊,后来通过和母亲的聊天中很多模糊的事得到了验证,还是没有多大出入的。

    在我五岁那年,我们的村庄有过一次整体的搬迁,现在的村庄,距离原来的村庄遗址大概一公里。

    现在村庄,原来是村里的农田。原来的老村庄遗址因为地势低洼,所以搬迁到现在的位置,现在的老村庄遗址在搬迁之后,进行了一年多的灌溉成了农田。

    我对原来老村庄的面貌,有一些印象,不是整个村庄的面貌,就是我家周边的面貌,有模糊的记忆,周边的邻居,和我家周边的场景的记忆,大概上没有误差。

    周边的邻居,那个方位是那家邻居,也基本都记的很准确,现在也是邻居。

    只是各家的位置和原来的老村庄时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村庄在搬迁时,肯定不可能按老村庄原来的格局规划,原来的老村庄,居住的比较散落,别说没有一条通顺的胡同,连大街都不是直的。

    而新的村庄进行了整体的规划,两条笔直的东西走向大街,村中间一天贯穿南北的大街,村的一周有通畅的环村道路。

    从东至西十五条胡同排列整齐,全都是通南达北。笔杆条直,最开始是土道,那时比较贫穷,没有条件修水泥路面,现在的胡同,大街,还有环村道路,全部是水泥路面,几年前才刚修的。

    从村庄搬迁到现在也有三十多年了。村里各家各户的房屋全部都经过了翻修,有的翻修两次了。

    从最开始的半砖半土的房子。到整体砖墙的房子,如今有一部分家庭把砖墙的房子推倒,建成了两层或者三层的小楼,整个村庄早已不是原来的面貌了。

    和原来的老村庄不但没有一条通顺的胡同,而且房子大多都是土房子相比。

    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也是在祖国大发展的环境下,局部农村的变化。

    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虽然现在的人们感觉生活的压力更大了,但生活质量确是有了巨大的提高,事实上压力来自于人们对物资需求不满足的贪欲。

    就是这种贪欲使人们有了无穷无尽的动力,为更高的生活质量,更好的生活水平不懈的奋斗,就是人类的这种本能的贪欲,推动着整个人类向前进步的滚滚车轮。

    从我幼年时期的记忆,到今天的社会状态,这中间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可以说是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生着一轮又一轮的变化,这个变化是一路向前的。

    一路向好的。几乎每个人都喊着生活压力大,但岁数大的老人确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今天的生活条件,比三十年前那是提高到了原来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当然,也有些因为二女不孝顺而陷入艰难的老人,日子确实难熬。但这是个别人的人为因素,生活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有一部分人的思想还没有跟上来。

    这就涉及到国家层面更加艰苦的长远工程:精神文明建设。这是一个长远的工程。

    工期无法确定,也无法预测。要改变无数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这可不是简单的工程,这是任重而道远的超级工程,这需要几代人的思想进化才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

    还需要国家在某些制度上和法律上进行配合性的优化。需要多方紧密配合,进行持久的不懈的艰苦努力,才能够逐步消除当前社会上的很多落后的顽疾。

    但我们必须深信,和谐美好的社会必将会实现,人类追求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终究会实现。

    又说的有点远了,继续回到我幼年时期的记忆,幼年时期的记忆中虽然大多都是贫穷的,但贫穷之下也有一些苦中作乐的点点滴滴。

    那时人们的生活苦涩而单调,但快乐也是那么的简单。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刻莫过于过年,因为年幼不懂事,不太理解生活的艰难,也没有成年人的苦恼,只要有点好吃的,孩子们就欢天喜地了。

    如果再有一件新衣服,那就算圆满了。那个时候,成年人的思想都是非常简单的,最大的愿望也就是能吃饱饭而已。

    孩子们的思想同样简单,也是吃饱饭,盼望着能再有一顿好吃的就更好了。

    那时贫富差距普遍不大,富裕一点的家庭,也就是能够吃的饱一点,而穷的人家也是勉强着能吃饱。

    日子都能过得去。最艰难的时期,我年龄小,没赶上,听老人讲,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是中国人民最艰苦的岁月,那个艰苦,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的,幸运的是我出生以后,那种艰苦的年代早已过去。

    虽然还是很贫穷,但基本都能吃饱饭了。幼年时期的过年,还是有很多快乐的记忆。

    记忆中对过年最早的印象大概是我三岁那年,爸妈因为一些事比较忙。

    主要还是贫穷,快过年了,家里基本还没准备什么吃的,我看到别的邻居都在做过年才能吃到的白面膜,很是眼馋。

    那时的人们因为贫穷,人穷志短,就显得有些小气了,所以,不要奢望去别家蹭吃的。

    因为谁家的粮食都不多,能满足自己一家人就很勉强了。所以,不是不舍的,而是确实没有。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邻居家串门,否则那是自讨无趣,人家还得把那么一点好吃的藏一藏,免得尴尬。

    我最多跑到大街上溜达一圈,问问邻居家里飘出来的白面馒头的香味。

    眼看年一天一天近了。爸妈心里也是着急。妈妈有时急的掉眼泪,家里虽然也有吃的,就是平时吃的杂面馍,过年了,别人家都有了白面膜,当然,像我家这样困难的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估计至少也有一半的人家,过年也吃不上白面馍。

    但另一半人家能有白面馍的着实让没有白面馍的人家羡慕,特别是孩子,大人们着急的不是自己吃不上白面馍,而是心疼孩子们。

    我虽然只有三岁,但我记得我没有哭闹,没有向爸妈要白面吃。后来这事我向母亲求证过,母亲说我确实没有哭闹。

    说我从小还是比较懂事的。我虽然没有哭闹,但爸妈心里着急是免不了的。

    在这紧要的关头,我姨来了,我姨那时还没有结婚,没有结婚肯定是在姥姥跟前生活了,所以我姨是从姥姥家来的,姥姥家就是我姨的家。

    只有出嫁了,才有自己的家。我姨这个时候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果不其然,姨不是空手来的,还背了一个包,那时很多家庭还没有自行车,所以姨是走路来的。

    姨背着的包里肯定有东西,姨一进门我家院子,就看到我了,冲我笑着问:

    “有没有想姨啊!姨都想你了,快跟姨进屋里,看姨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我一听有好吃的,顿时就兴奋了,拉着姨就往屋里走。

    这时我妈也听到声音,正出来接,还没等我妈走出来,我就拉着我姨进了屋了,我姨对我妈说:

    “过年的白面膜还没准备吧!咱娘知道你困难,多做了一锅白面膜,有枣花馍,豆包,馒头,让我给你送过来了,”我妈看着我姨打开包,包里的白面馒头,枣花卷,豆包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我妈看着我姨,就掉眼泪,我姨安慰我妈说:

    “哭啥,咱们一家人,有啥吃的,肯定人人有份,有啥困难,也一定会一起扛过去。”我妈其实也想到我姥姥会让我姨送白面馍来,因为姥姥对我妈还有我姨和舅舅都是非常疼爱的,我姥姥知道我家困难,不可能不管不问的。

    但我妈心里也没底,因为姥姥家的日子也很紧张,所以不能开口向姥姥要,只能等。

    如果姥姥家能有一点富余,肯定会送来,如果没有送,那就是姥姥实在拿不出多余的了。

    今天我姨这么一来,有带了这么多,我妈心里很不是滋味,送来这么多。

    不知道姥姥家还能剩多少。就对我姨说:

    “我们家就三口人,吃不了这么多,你还是带回去一些,给爸妈还有你和弟弟妹妹们吃吧,”我妈兄弟姐妹多,所以姥姥家人多。

    我姨说:

    “你就别管了,家里够吃的。给你拿来了,你就都留下。你不吃,还有孩子哪!”我妈这时把准备好的一个馍篓拿过来,其实馍篓前几天就刷干净了,只是苦于没有白面,刷干净也是空的,这下用上了,馍篓没有白刷。

    我姨带来的白面馒头还有枣花卷,更好吃的竟然还有豆包,这下可不少,把馍篓装的满满的,还有一些装不进下了,我妈脸上这时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姨也笑了,我就更开心了,我姨拿了一个豆包递给我,说:

    “早就馋坏了吧!我看你的眼睛盯了豆包半天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接过豆包,咬了一大口,嘴里一边嚼着豆包,一边冲我姨说:

    “真好吃,真甜。”我姨笑的可开心了。笑容是那样的亲切。这就是亲情的力量,亲情的温暖。

    这个年是我记忆中的第一个新年,那个馍篓记不清啥时候没有的,但馍篓的形状我记得很清楚,只是现在见不到那种馍篓了。

    有时候想起来那个馍篓,还是有一些怀念的。幼年时期的记忆中,贫穷是主旋律,但清苦的生活中也有很多快乐是今天看不到也体会不到的,现在人们出行的交通工具和代步工具五花八门,从飞机,高铁到汽车,轮船。

    从高级轿车,普通轿车,摩托车和电动车。惊人的速度加快了人们生活的节奏,也让人们感觉到了生活的巨大压力。

    想起幼年时期,虽然生活清贫,但却是慢节奏的生活,那时候马路上看不到风驰电掣的汽车,连摩托车都是稀罕物件,电动车那时还没有问世,还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交通事故。

    自行车是最常见的代步工具,八岁之前,拥有自行车的家庭还不多,八岁以后,没两年的功夫,自行车几乎普及开了,没有自行车的家庭成了极少数,我家有自行车还是比较早的,因此我八岁之前就学会了骑自行车,因为学自行车,好几次都差点丢了小命。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难以自信,但这是真的。我们村往北三公里左右是一道大坝,很高,坡度也有些陡,如果想从坝下骑自行车上去,没有强壮的身体,那就不用逞能了。

    但要从大坝上边,骑自行车顺坡往下冲,那可真是无比的爽,就是今天想起来,那比骑电动自行车的感觉爽太多了,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虽然现在的电动自行车又快又稳,但没有那种骑自行车从坡上冲下来的感觉更具刺激性。

    有种飞的感觉,就连坐飞机都没有那个感觉爽,那个大坝是三里五村的孩子们骑自行车玩耍的绝佳圣地,几乎每天都有比赛,有力气的强壮孩子,比赛从坡下边往上骑,这可是强者的较量,大部分孩子只能望洋兴叹,很多骑到大坡的一半就耗尽力气了,下场基本差不多,那就是摔倒在半坡上,不少还落得从半坡上连滚带爬的滑落下来,磕破皮肉也是常事,但没人因为摔疼了而哭泣,因为那太丢人了,有的小伙伴甚至磕破了脸,爬起来还笑哪,好不在乎,大有英雄气概的豪气。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我那时身体不算强壮,倒也参加过几次从坝下往坝上骑自行车的比赛,当然每次都是悲惨的下场,不是被摔的连滚带爬,就是磕的满地找牙,还好,没挂过彩,皮肉倒是完好无损。

    其实挑战从坝下往上的挑战虽然是强者的比赛,也有一点危险性,而且非常累。

    但要和从坝下往下冲的比赛,还是安全太多了,危险性也完全不在一个级别,虽然从坝上往下冲是一种非常爽的比赛,但比起从坝下往上冲的比赛来那是更具挑战性,这个虽然不需要有身强力壮的身体,但却是让胆小的小伙伴望而生畏,因为这个可不是有力气,强壮就敢挑战的,而是需要强大的冒险精神。

    从坡上往下冲,自行车会有不停的自行加速,越来越快,而且一旦达到很快的速度时,是不能急刹车的,急刹车虽然有可能让自行车在飞快的运行中停下来,但骑车的人会因为惯性飞起来,变成空中飞人,这看起来确实很具观赏性,但却是要命的,在没有任何防护的状态下,以很快的速度从上飞起来往下栽,那后果不堪设想。

    摔死都是有可能的。就算采取缓刹车,危险性也是无法避免的。一旦摔倒,那可比从坝下往上坡冲的时候可要危险的多,从坝下往上冲摔倒是力气耗尽,被迫摔倒,摔的过程是缓慢的,所以不会摔的很重。

    而从坝上往下冲,那要摔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反应不够快,非得摔个鼻青脸肿,真的就得满地找牙了。

    甚至摔昏过去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挑战从坝上往下冲的比赛,不但是身体强壮者的专利了,这个身强力壮者,也会有一些优势,但更需要敏捷的身体,和灵活的反应,最重要的是有不怕死的冒险精神,简单的说就是要胆大包天,要不然冲下去以后,车速越来越快,这个时候要是害怕了,那可是自己找死,所以敢于挑战从坝上冲下的比赛更能竖立一个人微信,我虽然不够强壮,但我有不怕死的精神,其实就是傻大胆。

    说实话,那不叫什么不怕死的精神,那叫不知死活的发神经,我就是这样的人。

    参加过很多次这种找死的比赛,大多时候还都是无比爽的快感,虽然没有拿过名词,这个比赛的就是看谁更快的冲下来,冲到坝下500米远的比赛终点,谁就是王者,我连前三名一次都没有进过。

    但能平安的到达终点,也算是胜利者,因为基本每次比赛都有摔到的。

    或者比赛过程中一直不停的刹车。不停的刹车,那就是弱者,胆小鬼,你没胆量别参加好不好,也不丢那人啊!

    参加了比赛,吓得痛哭流涕,骑在自行车上东摇西晃的丑态百出,那不是自找丢人吗!

    我就从来没有一次那样过,就是栽死,也得全力的冲下来,冲向终点。

    其实这是愚蠢至极的作死节奏,虽然无数次成为胜利者,但也有几次差点把小命丢了,这几次中的每一次,那都是死里逃生的幸运,有两次是和别人发生剐蹭或者碰撞摔倒,那可不是平路摔倒,那可是以很快的速度从坡上往下摔,下场可想而知,摔的那叫一个惨,惨不忍睹,真是摔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还不敢喊疼,怕别人笑话,强忍剧痛。

    还得挤出痛苦的笑容,那画面极具讽刺性,而且滑稽至极。最严重的两次,摔的太重,真是不需要喊疼了,因为没那个机会了,人直接飞起来,真就成了飞人,飞起来的那一刻,除了无比的快感,还夹带着巨大的恐惧,真是痛并快乐着,我在空中飞起来的那一刻,感觉两耳生风,大地在强烈的召唤我,我嘴里喊着:

    “啊——啊……啊……”两边观看比赛的无数小伙伴,有的在尖叫,有的在大笑,有的在呼喊助威,有的在奔跑救危。

    尖叫的是怕看到我惨不忍睹的惨状,大笑的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的疯子,呼喊助威的是事不关己,以别人的悲惨当做快乐的该死鬼。

    只有奔跑救危的才是真心关心我的铁哥们,虽然铁哥们已经竭尽全力,但也无能为力,因为我飞的速度忒快了,他们只能望尘莫及,我的下场就是脸着地瞬间就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了。

    幸好铁哥们呼喊抢救,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铁哥们劝我以后再不要冒险了,我当时也是满口答应,因为真疼啊!

    也后怕。但过了一段时间,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继续作死,果不其然,后来又一次参加比赛时,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这次更惨,不但是腾空而起,又做了一次空中飞人,像一个大肉包一样重重的栽在地上,当时就昏死过去了,更惨的是头不知道撞在什么硬物上,磕出了一个血洞。

    把所有人都吓的魂飞天外,有的吓的哭爹喊娘的就跑了,有的吓得捂着不敢看,有的都吓傻了,不知所措。

    幸好还有机灵一点的,骑自行车飞快的回村里给大人们报信,几个铁哥们也是吓的不敢碰我,围着我直哭,就像我真的死了一样,哭丧一般的嚎啕大哭,当然这个场景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因为我昏死过去了,是后来那帮铁哥们绘声绘色的说给我听的,甚至表演给我看。

    真是一帮没心没肺的铁哥们,据回村报信的伙伴说,他骑自行车一进村就喊上了,见人就说,赶快去大坝那里,咱村有个伙伴摔死了。

    村里大人们一听,有的就问是谁家的孩子啊!也有的说别问了,赶快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有不少大人们急匆匆往大坝赶,后来我爸妈也知道了,等我爸妈正要往大坝赶的时候,已经有人抱着回到村头了!

    我爸也顾不得说什么了一把接过我就往村里的卫生室跑,可能还是我命大,虽然头被栽了一个血洞,满脸都是血,脖子里身上全是血了,看起来确实像死了一样,但经过医生的抢救和治疗,我又活过来了,没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遗憾的是我好了之后,还被爸爸狠狠的打了一顿,说下次栽死都不会管我了。

    我知道这是吓唬我,而且后来我竟然还敢参加比赛,但从我差点摔死那次以后,参加比赛的人就很少了。

    一是都害怕了,二者小伙伴们的家人也都三令五申的告诫不要再作死。

    这样参加比赛的人数大大减少了,看的小伙伴也大大减少了,都不敢看了,被我那次的惨状吓的没胆量看这作死的比赛了,人少了。

    安全性反而提高了,冲起来,谁也不挨着谁,第一不会发生剐蹭和碰撞了,第二也不用在飞驰电掣的冲锋中因为躲避别人而采取忙乱的刹车措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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