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远方

    夏天对于高三毕业生的印象，往往都是绿叶之间聒噪的蝉鸣，教室里闷热的空气和弥散着汗味的风，以及一场高考。

    付良壮高考那天，付鸿辉和刘丽娟都在地里干活儿，付觅山听自己的老师说不要去打扰高考的同学，以免影响考试心情，于是也没有去看小壮哥。付良壮的高考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结束了，直到考完试收拾行李搬回家的时候，一家人才都来了。

    离开学校之后，付良壮的高中生活算是彻底结束了，大家问了问付良壮考得怎么样，付良壮说还行。大家就都放下心来了，以付良壮的水平，还行就是很好了。

    晚上付鸿亮一家和付鸿辉一家聚在一起吃饭，要给付良壮庆祝一下高考顺利结束，就连一直住员工宿舍的付问雪也赶了回来。步入社会的付问雪才没多久就感觉跟念书的时候不一样了，看起来举手投足之间比付良壮还要成熟。但付问雪看付良壮还是跟以前跟在哥哥后面的小姑娘一样，轻轻地唤他小壮哥。

    付问雪心里是很羡慕付良壮有机会读大学的，但付良壮考的不错，她也替付良壮高兴。

    一家人为了替付良壮提前庆祝考大学，都乐乐和和的吃完了这顿饭。吃完饭之后，何英珍要去给付问雪收拾房间，结果付问雪把她拦了下来。

    “妈，我不在家里住了，我回宿舍。”付问雪边说边往外走去推自行车。

    “小雪，你是不是还在怨爸妈”何英珍抓着付问雪的胳膊，犹豫着开口问道。

    付问雪沉默了一会，轻轻拍了拍何英珍的手，轻声说：“妈，我没怨你们，你别多想。我得赶紧走了，天黑透了路就不好走了。”说完就推着车走出了院子。

    何英珍在门口看着付问雪的背影喊道：“小雪，路上注意安全。”

    付问雪向后摆了摆手，没回头。骑着自行车路过付鸿辉家的时候看到了正在门口聊天的付觅山和付良壮。

    付问雪停下车，用脚斜支着地面，跟他们打招呼。

    “姐，你怎么这么晚还要回报社啊，不在家里住吗”自从付问雪去报社工作之后就很少回家了，付觅山很久没看到付问雪了，所以他很希望能多跟姐姐待一会。

    “不了，我明早还要早早上班，怕明天往县里赶来不及，我走了，小壮哥，觅山，再见。”付问雪草草回应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付问雪一个人在昏暗的天光下骑行，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莫名很抗拒这个家，很想逃离。

    很快，成绩出来了。付良壮意料之中的是全县第一，就连付良壮的老师和学校校长都来家里祝贺。

    付良壮家里一时间人来人往，付鸿辉和刘丽娟在商量着怎么筹办谢师宴。付觅山私下问付良壮准备报哪里的大学，付良壮也没有片刻犹疑，斩钉截铁的回答：北京。付觅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姐姐曾经也跟他说过想去北京读大学。

    一个月后付良壮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他考上了他心仪的北京的大学，付家又张罗了一场盛大的谢师宴，一时间付家在整个村里了都是顶光荣的。

    就这样，这个充斥着喜悦又忙乱的暑假过去了，付良壮该去北京报道了。报道那天，刘丽娟收拾了大包小包的行李，把付良壮送到了火车站，一起跟去的还有付觅山和特地请假赶过来的付问雪。

    付问雪用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付良壮买了一只很贵的钢笔，付觅山把自己最喜欢的篮球送给了付良壮，于是付良壮除了大包小包的行李还多了一个捧在手里的篮球。

    付鸿辉还是憨憨的没什么话说，就是笑着看付良壮，只有刘丽娟一个人在絮絮叨叨，让付良壮自己在外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多写信回家啊，付良壮听着点头。火车要开了，付良壮在车上朝他们挥手，看着渐渐远去的火车，刘丽珍抹了把眼泪。

    “儿子是去读书的，你哭什么”付鸿辉不理解刘丽珍突如其来的伤感。

    “你懂什么，小壮长这么大第一次离我这么远，我能不难过吗？”说着就拉着付鸿辉往回走了。

    付觅山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没有影了的火车，这时候通往远方的路吗？远方是什么样子的？自己有一天也会离开吗？付觅山心里有困惑，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付问雪看付觅山还愣在原地，以为他是舍不得小壮哥哥走，于是就去拉了拉付觅山，“走吧，小壮哥哥会给我们写信的，而且放假了他会回来看我们的。”

    付觅山回过神，点了点头，跟姐姐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