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刚过白露时节,早晚的天气已经没有往常那般闷热,但正午时候太阳火力依旧非常毒辣,在精壮的汉子也得受不住炙烤,躲在树荫下解开衣襟褂子扇着凉风,年轻人第一次出远门,没什么经验又走得急了些,水壶带的小是一方面,一方面他考虑这崇山峻岭间有很多清凉小溪不害怕没水喝,出城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一壶子水就全都喝完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接连干旱,已经三个月没下雨了,泥土中的蚯蚓都耐不住翻出来自杀式的躲避,满眼都是山林沟壑哪有什么小溪啊,就连个泉眼都没有。
年轻人渴的嗓子冒烟,几乎要喷火,脖子拉的老高比长颈鹿还长,就是想找一个茶铺子喝上俩大碗井水。
运气还真不错,远远的看见前方转角处挺着根需要五六位大汉才能合抱的槐荫树,树枝上支这个挑子,这伙店家的识字水平不咋地俩个字写的歪七走八没个形状,字是让年轻人心头凉快的‘茶铺’二字。
虽说是第一次出门,但知道钱财是第一要务,借着勇猛楼三掌柜的身份可是在柜台上支取了好些银子,欢快的大踏步冲向茶铺,方圆五十里内就这么一间铺子,过往的商人都会到这里讨碗水喝,生意自然是非常好,五六张桌子都做满了人,少年也不是个讲究的人,给了老掌柜的三文钱要讨俩碗水喝,约莫六十岁的老汉一辈子操劳脊柱已经弯曲了,将清冽的水舀起倒入白瓷碗中,同水一起递给年轻人的还有俩文钱,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道:“小伙子,一碗水一文钱,俩碗水一文钱,你喝三碗也是一文,这口井是靠天吃饭,大家都能活,哪有要钱的道理,这一文钱收的是老汉烧水的柴伙钱。”
年轻人没有矫情,笑着接过水同钱,将碗举起一饮而尽,清冽的井水化入心肺之间将这几日的烦躁清除体外,这感觉别提有多舒服,老汉面皮抖了抖,心中有那么丝后悔,是不是应该在将那俩文钱要回来,这年轻人一连喝了六大碗不止,如此还嫌不够将随身的水壶拿出来,学着不知道哪本倒灶武侠小说中江湖豪客的粗狂动作,道:“来啊,给洒家满上。”
接下来这句话,让老汉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个铁公鸡,摸着被水撑的浑圆的肚皮,道:“一文钱,十碗水老掌柜的你是个讲究人。”
这会儿在开口问他要钱岂不是成了不讲究的人,就当送这少年十碗水喝好了,老汉笑着接过水壶,为年轻人满满的装了一壶。
这会儿一大群背着书箱行囊的人走来。
这些人衣着粗灰,想来都不富裕,每个人都背着个书箱,为首的是位约莫三十岁出头的青年,他身穿灰衫头带儒冠,年轻人一笑,真是稀罕事,儒家弟子在武道世界并不受待见,想不到刚一出门就遇见这么大一群,看来江湖传闻也不见得都能当真。
这伙读书人运气相当不错,年轻人来了连喝带装了十碗水都没个坐的地方,他们刚到就有货商贩歇够了脚力站起来谢过老汉之后继续赶路,读书人就很自然的坐下去,这伙人差不多二十几个,好似囊中都不怎么宽裕,只向老汉要了十碗水,还二十几个人分着喝着,他们好似都走了很远的路,衣襟的下摆多被草木割破,在惨一点的,一双布鞋磨的前也漏风后也脚掌吃土,那读书人坐下的时候还非常心疼将鞋提起左右看了看,道了句:‘老伙计辛苦了,’最后一双布鞋也不行了,看来也得向先生求双草鞋了。
为首那人没闲着,同老汉要完了水后,坐下来后就从包裹中取出茅草,熟稔的搓成条状穿扎在一起编织草鞋,这行人上下二十几双鞋子都是出自他这双上可以写出生花治国文章,下可以搓草为鞋的巧手。
荆明看了几眼。
到不是这人眉眼五官长得好看,而是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读书人看着眼熟,当记不起他是谁,也就没生张,瞅着天空阴暗下来老大一团白云将太阳遮了进去,年轻人心中道了句:‘晒时云来助,好兆头,正是启程时候,’弓着身子就要冲出去,路过那编草鞋读书人身边的时候他道了句:“公子请留步。”
武侠小说中的江湖经验告诉年轻人,这个时候应该跑了,不能停。
年轻人还是觉着这人有些面善,停下道:“先生你叫我吗?”
同草鞋先生同桌的读书人很懂,站起来为年轻人让坐。
等年轻人坐下之后,那人才道:“不知公子要去往何处?”
年轻人没有回答,而是依着小说中的样反问道:“先生又要去往何处?”
先生不看小说可不知道小说中怎么接的,老实答道:“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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