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一面屏风前站定:“屏风后有你穿的衣物,你去换吧!”
我瞪了他一眼,走进屏风里,摸了摸被他拉疼的手道:“你乃是皇子,怎么我拜见皇上时,未曾见你。”
只听见他不在乎的笑:“我只是个宫内不受宠的皇子,自幼丧母,一生寄人篱下罢了。你不用戳我痛处,还是赶紧换好衣物,你母亲还等着你呢。”
听他如此说,我急忙换好衣物出来,正欲开门时被他一手拉住手肘道:“我说,你莫不是太急了,竟将这交领斜襟短衣的带子乱系一通。”
我急忙抬上手肘打量,只见我将第一根对应的袋子系到第二根,第二根对应的带子系到第一根去了。我憨涩道:“我…我再进去系…。”
不待我说完他一手抬上我的手臂,然后为我重新系起带子来,“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帮一帮你,当然了,主要还是怕你耽误了时辰。”
我气狠狠的看向他,一时又找不出话来怼他。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想必他母妃的容颜必定更胜万贵妃,按照万贵妃的的性子,自幼丧母也在正常不过,我突然又有些怜惜他,自小在充满了算计与心机的宫闱长大,又经历过哪些另常人难以想象的。
匆匆与阿娘回了宴席之上,万贵妃的席位已空,我笃定一定是去碧儿姑娘的房间捉奸去了。此刻房间内若真是我,那么我将名声尽毁,在无颜苟活。只是她看到的结果,恐怕会令她失望了。
距离太后寿宴又过了几日,满京城都把一件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小姐,你都不知道外面传言的有多厉害,大家都说太后寿宴那日国师奸污了万贵妃宫中的女官,想不到国师看起来像个世外高人,居然还贪念女官的美貌。”抱香听了弟弟书童的话,又兴奋的回传与我听:“不过也有人说是那女官蓄意勾引的国师,让国师无颜见人呢!”
我有些意外,这件事情倒比我预料中闹的要大,不过是一桩宫闱秘事,怎么会人人皆知呢。要么是万贵妃为了看我出丑,带了太多命妇,想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要么,倒像是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果然,在晚上就得到了验证,唐佑一身黑色素服,背对着我负手而立,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我本想训斥他几句,好叫他每次来这不要这样不声不响吓人。
他突兀的回过头平静的说道:“你近来要甚少出门,记得小心些。”
我有些诧异,总觉得他今天有哪些不对劲,眼神里参杂着浓浓化不开的忧伤:“你是特此来嘱咐的吗?”我问:“你,无妨吧!”
他好笑的看着我,眨眼间收起了忧伤的眼眸:“难道你以为我会没事半夜跑你家院子,我不过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才好心告诉你,让你有所防备。”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眸:“我又闯什么祸了。”
唐佑愣了片刻,避开我的眼神轻咳:咳咳…你得罪了万贵妃,这就是你人生中最大的祸事。万贵妃与国师都丢了如此大的脸,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明明就是万贵妃与国师要合谋陷害我,凭什么没有陷害成功,他们恼羞成怒还要对我不利。”我不甘的辩解:“那日如果是我被他们陷害成了,只得背上不知廉耻的骂名,如今怕是早就在房梁上悬上一根绳子去了。”
“你可否怪我?”他沉沉的问。
“没什么好怪的,上次刺杀你的人身手不凡,招招致命,想来应是国师派人刺杀过你,所以你才对他的丑闻大肆宣扬。如今朝堂万安独大,后宫又由万贵妃把持,锦衣卫又是万贵妃提拔的亲信,真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永乐年间的盛世,只是不知何时才是海晏河清,国富民强的时候。”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我母亲应当如你一样。你既明白,我也无需多说,这是特制的烟花,若遭人暗杀,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可放出烟花,会有人来相助于你。”他一边说道一边缓缓拿出藏于手中的短小烟花递与我。
“为什么给我,你…的处境不是比我更艰难吗。”
“放心,我有暗卫保护,总比你一个弱质女流好多了。”
“为什么要相助于我?”
“因为你曾经救了我,不过,最大的原因是,我看着你顺眼。”他眼中带笑。
我听见他的调侃,也不做扭捏状,伸手接过便转身回了房内。
身后传来唐佑自言自语的轻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希望你永远没有用到它的时候。”
夜半,我看见唐佑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柜子里,整个人惊恐万状的泪流满面,无助又绝望的跪在地上。一下是他桀骜不驯刚毅的脸庞,一下是他眼里浓浓化不开的忧伤;一下出现他满不在乎轻笑的神情,一下又是他落寞的身影,画面定格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的躺在水边。我猛然惊醒,原来是一个梦!
我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心中感喟:“唐佑啊唐佑,你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