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阿姊平安,比什么都强。”清时又观察她片刻道,“倒是在我看来,阿姊似乎还有心事。”
清瑜轻叹一声,将事由一一道来:“今日本应陛下传召去了乾清宫,正巧德妃前来探望胤禛,胤禛那孩子左不过四岁,成日里便黏着我,他哪里见过德妃,也不知德妃做了什么,生生将胤禛吓哭,逗也不是哄也不是。若非绎心前来乾清宫,还不知会如何。我一时气急,就对德妃说了几句重话。”
“那可如何是好?”清时颇为担心,清瑜道,“待我气消些许,我便想着她也实属不易,亲子不识,又刚经丧女,因此遣绎心去永和宫陈情,望她莫往心里去,可她却不在宫中。”
清瑜转念又道:“此番,只怕与德妃暗生嫌隙。”
清时劝慰道:“阿姊莫要担心,德妃必不是那般记仇之人。她更应感念阿姊养育四阿哥之情才是。”见清瑜默不作声,清时蓦又思极方才,颇带嗔怪意味道,“倒是卫常在如今居在承乾宫,愈发知礼了。”
自延禧宫那场大火后,卫常在便迁出了迎春馆,在玄烨授意下搬进了承乾宫明德堂,清瑜入住承乾以来,偏殿从无其他妃嫔居住。纵是清时,也只是侍疾小住,像卫蘅这般明晃晃的搬进来,清时心中自然不悦。
“又惹你心绪了。”清瑜命人添了蔷薇香露递与清时,因清瑜有孕在身,不宜饮茶,故以香露入汤代茶。清时低啜一口,只觉绕齿生香,不由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江南进贡来的,叫蔷薇香露,不仅香气怡人,还可清火气呢。”末了,清瑜又添一句,“若是喜欢,明儿便差绎心给宁徽苑送两瓶来。”清时满心欢喜点头。
“今日在乾清宫见到了阿玛。”清瑜沉了半晌,才幽幽说起,见清时垂眸不语,又低声道,“他让你保重身子。”见清时面色缓和,方又道,“前日阿玛擢升为领侍卫内大臣。盱衡大局,索大人虽已非中堂,但赫舍里家不容小觑,仍可与明中堂分庭抗礼,如今阿玛擢升势必牵扯其中,你我既为佟家子女,更须明白其中利害。既然逃不开这桎梏,就更应径直向前。莫要使了性子去。”
清瑜又言:“于你,须当谨慎,但不应踽踽不前。”
只听得窗外风声穿堂而过,承乾梨花连缀,雨打梨花声清脆落在耳畔。清时不言,蓦然想起那些年的事儿,都湮没在这翠深红隙间,继而转过头来:“清时明白。”
忽然一场夏雨无声的在四九城展开,起初细密如针,紧接着雨点变得稀疏起来,掷地有声。四九城数十年未曾下过暴雨,今年却反常态,雨势凶猛,竟将积压了一冬的污垢冲将出来,顺着筒子河涌入江中。
许是因近来多雨之际,来往宫人并不惊慌,清时也不例外,在承乾宫用过午膳后,她撑着伞小心翼翼的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不禁回想起数年前那场大雨来,那时光景,竟是这一生最好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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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柳暗青…人憔悴:出自白朴《墙头马上》。
②未亡人:寡妇的自称,同遗孀,意指丈夫已故而独守空房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