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些人看似是人,其实不是,他们是朱府长腿的银子,一同被充公。不管胆子多大,此时都得安心听命令,要么就是拳脚相向,或者一刀入腹,断了性命。只是不知,她们要走向何处,去往何方,可谓前途渺茫。
年迈的管家撑了把伞,在士卒的看押下踉跄的走出朱家大门。
这门,他看了三十多年,一次又一次改变,每一次都更加奢侈。越是那样,他越不心安。终于,今日牌匾被拆,就此断为两半。
心乱如麻,犹如骤雨冲刷大地,老管家摇头,只怪自己跟错了人。
还记得两年前的夏天,自己带着一帮汉子到夏府处理后事。那百人死的冤,鲜血洒了一片,无论大雨怎么冲刷,就是冲不掉。现在想起来,自己没死在朱家院子,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扭头,老管家看到夏萧,浑身颤抖,跌倒在地。后者面孔铁青,犹如噬魂的鬼,目光扫视一圈,最终投射在自己身上,并停了下来。那目光如在兴师问罪,令老管家想起那天傍晚的遍地鲜血。那些冤魂,找上门了!
门口,朱恒三人出来了,夏萧当即拧眉,吓的老管家吐出一口老血,险些一命呜呼。他连滚带爬的跑开时,夏萧上前几步,站到朱恒三人的必经之路上。后者也曾辉煌,可现在带着自己的正妻和朱天康,神色暗淡。
见夏萧来,无伞可撑的朱恒淋着雨,任由发冠被冲散。他神色狰狞,面孔近扭曲,狼狈的不像样,可激不起夏萧的怒火。
“三少爷来看热闹?”
他声音嘶哑,因为之前吼过。双拳双眼通红,因为之前发怒,在财库里对自己的黄金白银大打出手。他什么都没了,夏萧该高兴了吧?
眼前,夏萧目光不屑,微微开口,道一字。
“嗯。”
“哼!好呀!好呀——”
朱恒一声比一声高亢,怒气朝天,恨不得将夏萧杀死。可一旁马车里的将帅,正盯着他的每一个举动。
百姓闻声后退,唯恐牵连自己。朱天康却拉住朱恒,怕他失控,后者感受到手臂上的力,当即转身,一脚将朱恒踹飞,且怒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
水花溅起,朱天康在地上吐了一口殷红的血。父亲打他,从不留情,他早已习惯。可他不想让夏萧看笑话,当即站起身来。
雨中凄冷,雨中疯狂,朱恒输了,输的心不甘,输的咬牙切齿!
“夏萧,纵然你比天高,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不敢说出来,只能把这句话憋在心里,可依旧怕被看出端倪,所以说完就走。
望一眼朱府,望一眼这天,朱恒别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别了自己的权力。朱天康别了自己的姒清灵,如果不出意外,便再也见不到了。
驾!
马鞭抽打,令马屁股上的雨水成松叶般在空中蔓延。随后孤独的马车驶向城西,速度极快。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马车在雨中远去,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涌进朱府。
“一个时辰后全部出来!”
士卒扯破了嗓子,高声嚷嚷,可无人理会。
财务充公,一些生活用具便被百姓捡了便宜。大臣们嫌弃那些锅碗瓢盆,他们不嫌弃,能找把像样的椅子,也算赚了,就算空手而归也不亏。这是王朝默认的事,将军士卒只能先去喝一壶热酒,然后回来再封锁朱府。
雨天热酒,陪一碟酱牛肉,想想就舒坦。
身边百姓川流不息,夏萧则是这人河中的一块高石,令河水避开,不敢触碰丝毫。看着远方,那马车很快远了,四周的人,也一瞬空了。
早已湿掉的鞋子踏在水上,夏萧继续朝城西而去。他曾从这条主道上离开帝都,此时走上,是为了回家。
这条路修了不少年,一直维护,可从未拆掉重建。古道上吹风,雨水便袭来。一股元气散开,地面连同天空的雨水都避而远之,可夏萧还是撑着伞,像一种执念。
雨天就是得有伞才行,以往淋的雨太多,便不想再沾上丝毫。太冷,太冰!
踏上一条小巷,站在一个窗口前,这里和以往没有任何差别。窗口上依旧贴有一纸,上面写着价钱,这里老板从不讨价还价。
看到这些,夏萧都快忘了,自己只是离开两年,不是二十年。可其中艰辛,令他仿佛提前过完一生。
老板是个不能讲话的老女人,此时通过窗口看夏萧,总觉得有些恍惚,像回到很久以前。那时一到雨天,便有两个孩子来自己店铺,高喊着来两只烤鸡,辣椒面分开装。后来,知道那孩子是夏府的少爷,她更为激动,总会挑上最肥的鸡。
能让将军家的孩子尝尝自己的手艺,她觉得无比荣幸!
此时,夏萧开口,学着大哥开朗的声音说:
“来两只烤鸡,辣椒面分开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