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当初那个只有芭蕉叶大小的女孩不知吃了多少东西,才长成这么大,还这么漂亮。现在,就要离开。
“快去吧!”
三个响头已经够了,老妪连忙扶起阿烛,将其往台阶下推。
“姥姥,我走了。”
阿烛回头,豆豆正从台阶上往下蹦。台阶有些高,它有些不敢,可又想跟上阿烛,急得在院子边转圈圈。
阿烛走出几步,回来抱豆豆。它被抱住后立马欢快的叫唤起来,就要走咯,去外面的天地了!
豆豆好奇的打量起四周,似乎从现在开始,它就已经离开深山了。这深山小溪,瓦楼天地,它都十分熟悉,外面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呢?是不是每隔几天就有肉吃?会四处长肉吗?花上是肉,树上是肉,田里也是肉,好期待啊。
擦了擦手上豆豆的口水,阿烛又回头看姥姥,她依旧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挥手让自己走,不想让自己回头。阿烛离家,一步三回头,上了小石桥,停步犹豫,不知是否该上前,这里全是她的回忆。
小时候,姥姥和村里的爷爷们去龙岗。因为路太远,姥姥不让她去,若她累了,哭起来不走路,就耽误时间了。于是,她和大黄狗一起坐在桥头,始终望着那条出山的小路,等着姥姥回来。
每当她回来,都会给自己揣糖,她开心的上窜下跳,现在想起来,再也高兴不得,只剩姥姥辛劳的乏累面孔。
小桥到台阶上的路边会种菜,春天青菜,冬天便是莲花白,可阿烛最喜欢的还是黄花菜。每次煮面,加上几朵新鲜的黄花菜,都引人开心。煮这种面是有讲究的,姥姥煮面,阿烛就等着姥姥给自己下令,然后去揪花,越新鲜越好。
这样的面一年只能吃上几次,现在已经没了,可她每次都会特别开心,再配上些肉丝,简直是人间美味。
因为太过期待,阿烛会跑着去摘,在台阶上摔过几次,很疼很疼,擦破皮的那种。有一次她摔得很狠,站都站不起来。老黄狗吓呆了,在她身边转圈圈,舔她的伤口,可她还是站不起来。
一见她哭,老黄狗就去找姥姥。那天姥姥杀了只鸡,说给阿烛补身体,还把鸡爪鸡翅都给她吃。姥姥说,鸡翅吃了能飞的很高,鸡爪吃了能抓钱,以后阿烛肯定不会因为几两银子担忧。阿烛听了就不疼了,吃的很香,一丝肉不剩。
想起这些,阿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蹲在地上,嗷嗷大哭,像个在人群里走丢的孩子,像被抛弃,没有人管。
“阿烛。”
老妪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跑来,夏萧和舒霜看着,连忙来扶。可阿烛跑在他们前面,她一声又一声的叫姥姥,令这个老人家又一次红了眼。
若是舒霜,现在肯定不会哭,那样只会让姥姥更担心。可阿烛要随性一些,她的情绪,始终体现在表面,从不藏着掖着。
抱住姥姥,阿烛抽噎,印堂上流下一滴血,极为殷红。拼搏这么多年,夏萧见到的血不少,可这么纯净的血很少见。里面没有元气,没有杂质,只是血,纯净的像一滴水,像舒霜释放出的淡蓝色元气。
“阿烛,一定要记着姥姥。”
“阿烛不会忘的,永远都不会忘!”
阿烛抹着眼泪,脸上没有可花的妆,只是离别的泪水太过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