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六人还未反应过来,但夏萧开口道:
“不是隐匿,是你们察觉不到。”
所有问题夏萧都一一解释,显得刻意又随意,令李命难以判断,他看向无端的火堆,见火焰燃烧的那么旺盛,低声道:
“其实你不用一个一个回答,显得很奇怪。”
“只要你认为我奇怪,我做什么都是错事,但我要去棠花寺,路却不清楚。”
关于荒兽尾角,尚且未有详细的地图,一个向南的简单指标在这片世界并不实用,李命暂且相信他,不再追问。沉默中,时间就这般过去,锅里的肉汤煮成了糊糊,夏萧将火焰移到一旁,沉声道:
“还没吃饭吧?喝点吧!”
李命这次没有开口,也没有拒绝,微微动弹的手指和瞥过的眼神令身边人去盛汤,不忘将第一碗递给他。他心中有些惭愧,因为自己的怀疑都被那一句话击溃。他真的没有隐匿气息,而是自己察觉不到?李命觉得有可能,起码方欢刚才释放出的元气,是他感知到却察觉不到在何等地步的实力。
黑夜的折磨和猜疑过后,是火焰带来的温暖和惬意。即便是第三锅,肉汤也十分浓郁,香味十足,令他们就着干粮饱餐一顿。这样的晚饭比冰水就馍要好得多,可吃完是该道谢,但他们都张不开嘴。
这话该由李命说,他犹豫片刻,思索后道:
“多谢今日出手相救,明日,我们同行吧。”
要想让李命低下头,说出唯唯诺诺的话兴许很难,可这句话已足够,起码是夏萧想听到的。夏萧的目的已达到,和阿烛靠在一起,准备睡觉。
今夜折腾了许久,可还很漫长,不过睡一觉什么都将过去。吃饱喝足的六人倒在各处,席地而睡。如果帐篷和毯子还在,自然更好,可现在挑剔不得,不过夏萧的重重火圈,已给他们十足的安全感,黑沉沉什么都看不到的四周,闯进不得任何邪物。
先前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肉汤时,李命注意到了方欢身边那个叫圆悲的女孩,她总该不是佛门中人!
这个组合还是太过奇怪,令其现在都无法放下戒心,可棠花寺确实也有尼观,但这样正值青春的女孩,真的会甘愿投到佛门中去?李命觉得不会。
猜疑还没有过去,李命想给擎天宗的人留下些线索,但考虑到自身的实力原因,什么都没做,只是顺其自然的朝向南方,准备带他们去棠花寺。管他是何居心,只要到了棠花寺就全都明白,再强的人在那座真佛存在的寺庙里也闹不出任何动静。
迷迷糊糊中,李命也睡着,可经历太过恐惧的他睡眠极浅,夜里醒来很多次。李命虽说醒来,可依旧躺着,看向火焰之后的两人,眼睛像冒着绿光的狼。
火焰独自燃烧,没有木炭作陪,可方欢和圆悲依旧靠着,最后躺到地上,裹起一张毛毯,像两只抱在一起的树袋熊。而身边的五人打着鼾,兴许是知道逃过一劫,所以放下了许多戒备,令其或多或少有些失望。对外人,还是不要太过信任的好,对身边人亦然。
四周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连翻身都像惊雷之音,可李命还是闭上眼,再次进入极浅的梦乡。
荒原的黑夜近是白日的两倍,漫长的像整个冬季,其中俯视夏萧等人的庞大怪物迈起脚掌,于黑暗的风中远去,很快没了身影。
藏于黑暗的怪物源于亡灵,可又在于那几口怨气,或被谋杀,或因疾病,或被更早的怨灵拖下水。它们寄宿于阴暗的角落,在每一次黎明到来时狼狈的窝藏,可在黑夜将起时,它们会再一次觉醒,只是于荒凉荒原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只有悲凉和无尽的伤感。
等它们彻底离去,带起的风声似哭泣成歌。等夏萧醒来,游荡的身影已消失在第一缕黯淡的阳光里。
漫长的夜晚像一个纪元,夏萧终于能看到头顶的天,也能清晰的看到脚下的地。可昨晚烧毁的荒草此时又长了出来,不知该说它们生命力顽强还是脆弱。顽强岂会枯死?脆弱岂会再长出?
黎明如夕阳,深褐色依旧奇异,其下八人各自收拾,没有多少话,可李命还是对方欢说了一个走字。
夏萧点头,带着阿烛跟在后面,可阿烛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夏萧有自己的理解。只是李命始终都在抗拒方欢这二人,他不想和自己无关的人扯上半点关系,可又无奈,谁让昨晚被他救了,还喝了两碗剩肉汤。
漫长行走似如末日之下,可夏萧走向的不是毁灭,而是新生。只是新生要脱胎换骨,异常疼痛且考验人心,但他觉得一切都能应对,虽不算轻松,可也不会败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