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犯蠢……这不重要。”
“不重要?”理查德笑了,靠在她旁边的台球桌上,两人的胳膊刚好碰在一起,“我家里有个三岁的孩子,他每天晚上都让我检查衣橱里有没有怪物。相信我,没什么是愚蠢的。”他给了她一个微笑,这只有当他提到他的家人时才会出现,“但说真的,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就告诉我。我能搞定。”
“伟大的理查德中士,嗯?白天当兵,晚上和臭虫战斗。”克莱尔轻声地笑着,从瓶子里吞下了一大口啤酒。酸涩的液体滑下她的喉咙时,她停顿了一下,双唇紧抿,陷入沉思。“我他妈二十七岁了,乔尼。”
“我二十四岁,你想说什么?”
“说我一事无成?”克莱尔慢慢摇了摇头,“我母亲在我这个年纪已经结婚了,还生了我哥哥。”
“你什么时候开始梦想家庭幸福了?”理查德笑了。他伸出手,他伸出手,轻轻地拽拉克莱尔衬衫口袋里漏出的栗色贝雷帽,那是伞兵团的象征。“更重要的是,你管这叫什么?”他眯起眼睛,表情严肃,“你辛辛苦苦才到这儿来的,帕尔默。我们都如此。你是在告诉我,你觉得这算不了什么吗?”
“当然不是。”她叹了口气,“但这并不是我计划的地方。”
“因为生活总是按计划进行的,对吗?”理查德翻了翻白眼,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来吧,帕尔默。这个世界上有足够多的人沉溺于自怜中,他们理应如此。但不要无缘无故地把自己加入这个名单。”他突然转过身,朝着台球桌扬起下巴,他们已经把一半的球打进了袋子里,“现在,你是要让我再次让你难堪,还是我们要整晚站在这里哭泣?”他期待地把球杆拿到她面前,“一如既往,这是你的选择。”
乔纳森·理查德(Jonathan??Richard),一个她本可以拯救却无能为力的人。她不愿这样记起他,想起那个她被迫留在繁忙的战地医院里的死人的形象,他那毫无生气的尸体只是一个小时前那个人的一部分碎片。毕竟,他对她的意义远不止这些。他是第一个完全接受她出现在伞兵部队的人,当她自己的哥哥突然离她如此之远时,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他是她的知己。他非常诚实,非常忠诚,不管他看到了什么,他似乎从来没有失去积极和乐观,有些晚上他们只能依靠这些。
她不需要猜测他现在会对她说什么,他脸上会流露出不满和恼怒的表情。尽管他是乐观主义者,但克莱尔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硬币的另一面总是让他沮丧。就像克莱尔总是纠结她无法改变的事情,纠结她永远无法真正解决的问题一样,他也会一心一意地活在当下,在生活的每一个转折点上最大限度地榨取生命。这是克莱尔一直以来最欣赏他的地方。
帕尔默在黑暗中暗自微笑,意识到自己突然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这一次,关于理查德的记忆突然感觉不那么悲伤了。从他对她说这句话到现在,可能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句话没了任何意义。他当时是对的,虽然克莱尔很讨厌承认,但他还是对的。她花了太长时间沉浸在自我怜悯中,为自己无法回头和改变的错误和选择而苦恼,为突然变得如此不确定的未来而担忧。但现在是时候改变这一切了,重新开始。她的情况可能不太理想,但她没有理由不能应付。
毕竟,她经历过更糟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