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鸣,随后是鸟雀翅膀扑腾声——
一只麻雀从天而降,正砸在了仲夏面前。
砸在距离他刚刚迈出的左脚,脚尖一寸的位置。
他的步伐若是迈得再大一些,这可怜的小东西怕是会当场去世。
棕灰色的小家伙躺在沥青路面上,带血的羽毛在风里翻腾,细细弱弱的发出一点啾鸣。
仲夏沉默了一下,将左脚往回撤了一些,蹲下身来。
灰扑扑的,不大讨人喜欢的鸟雀,就那么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一只翅膀怪异的弯折着,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团冷硬的垃圾,被人扫进树叶堆里,毫无差别的清理走。
就像它从未来过这世间。
仲夏的头发有些长了,被风吹的乱舞,有些扫在脸上,扰了视线,还打的人发疼。
他极细微的皱了皱眉,想要站起来。
地上仿佛没了声息的小东西,却突然用力的,对着沥青路面扑打两下,它发出了一声比先前更高,更尖锐的悲鸣。
仲夏停住了。
他注视它,很长,似乎又很短的时间,长到风止云息,短到枝头的树叶悄声落地。
仲夏将左里的折叠伞和手机搁在地上,从卫衣口袋里掏出包纸巾,抽了两张摊开来,接着两手并用,极其轻柔的,将那只灰扑扑的,受伤的麻雀包裹起来,揣回宽大的卫衣口袋里。
等他捡了伞和手机,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的时候,专注的眼神才静静的,透出一丝茫然来。
仲夏握着手机,正要继续往前走,刚踏出去一步就顿住了。
他缓缓低头,看了眼有细微动静的卫衣口袋,突然意识到,怀里踹了鸟,是过不了地铁安检的……
大概也上不了公交车。
仲夏思索了一会儿,解锁了手机屏幕,打开了钉钉打车,正好还有张礼橙专车的优惠券没用。
几秒过后,仲夏看着手机上专车司机发来的定位……还距离5分钟车程。
仲夏收起手机,将口袋里的麻雀轻轻的掏出来,盯着对方黑漆漆的豆豆眼,声调毫无起伏的解释了一句。
“看伤。”
一边说着,手中不停的剥开了餐巾纸。
然后,他扒开翅膀,就这么查看起伤势来,一向桀骜的麻雀,在他手中竟然连挣扎也没有。
——仲夏能够同动物交流。
半年以前的时候,在仲夏潜意识里,人听的懂动物说话是一件极其正常是事,属于常识……直到后半年,他才发现,其他人是听不懂动物说话的,动物也听不懂他们说出的话。
只有他。
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懂飞禽走兽的声音,能同它们对话。
这样的发现,甚至然刚刚融入到这个世界的仲夏,感到了强烈的违和,以及不真实。
仿佛他同这个世界之间,存在着壁垒。
仲夏查花一分钟看好了了麻雀翅膀上的伤,将小家伙重新揣回卫衣口袋里,往四周打量了几眼,不紧不慢的拐进路边的药店,熟练的挑了几只药膏,要了纱布棉签,没两分钟就出来了。
然后,他坐在路边上,手法利落的给小家伙上药包扎,轻车熟路的仿佛做过千百次。
包扎完成的时候,礼橙专车恰巧也到了。
仲夏拖着小东西,手机在裤兜里,伞插在卫衣口袋里,施施然坐上了专车。
在五十分钟车程后,终于回到了租住的小区。
也因此被钉钉从账户中扣掉了八十九块六毛的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