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杨涟,此刻的杨涟脸上不悲不喜,目光却是冷峻异常!
吕胜桥见到杨涟,便从草堆上跳起来,大喊道:“杨大人,虽然你贵为钦差,可我等也是朝廷命官,你怎可因为一个疯癫之人的诉状就将我河南府一府官员全部拿下?你如此做不觉得荒唐吗?”
杨涟走到牢房前,隔着栅栏盯着吕胜桥,一字一顿地道:“荒唐?本官倒是觉得你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人,为了那些阿堵之物视人命如草芥才是荒唐,本官问你,你们这些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没有一丝仁爱之心!”
吕胜桥本来还想强辩几句,可是听杨涟这么说,立即明白面前这位钦差怕是什么都知道了,想到这里吕胜桥的心这回算是彻底凉了!
忽然吕胜桥发现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杨涟的表现也太不合常理,正常来说杨涟虽然贵为钦差,但也只是代表皇帝巡查地方,不可能只因为一个乞丐递了张状纸,就把一府的官员和士绅都抓了!
这万一要是抓错了,就算杨涟是钦差也难免遭到非议,而且这样的事情传到皇帝耳中,杨涟也只能落下刚愎自用,胡乱行事的印象,所以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大胆之事!
可是杨涟却把这件事做的如此干脆、彻底,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戏,他与河南府一府官员和士绅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
“你早就知道了?”吕胜桥忽然问了一句!
吕胜桥这句话说的很轻,只有杨涟一个人能听见,但是这句话还是让杨涟对这个吕胜桥刮目相看,他没想吕胜桥竟然这么快就发觉了事情的真相!
杨涟看着吕胜桥,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这人心思缜密,倒是可造之材,可惜犯下这样的案子,谁都救不了你,不过本官倒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只是你要做些事情,不知吕大人是否愿意?”
吕胜桥没有回答杨涟的问题,他眼神慌乱地乱转着,良久之后才颤抖着说道:“这种事你做不了,一定是皇上!难道皇上真的要杀光河南一府的官员?”
杨涟冷冷一笑道:“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就是皇上授意本官做的,一切证据也都是东厂早就收集好的,就连那个陈大都是东厂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一切早就准备好了,本官不过就是收网之人!”
吕胜桥这回彻底崩溃了,他跌坐在地上脸上流满了泪水,嘴唇翕动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杨涟示意了一次,衙役便打开牢门,在大牢之中摆好桌椅,杨涟走入大牢,坐在椅子上,看着无助哭泣的吕胜桥!
“你既然猜到了这些,那么这个案子牵连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陛下的意思是凡是牵连其中的人都不放过,而你作为主犯,必定是凌迟的罪过,如果你不想挨那三千六百刀……”杨涟没把话说完,但是他很清楚吕胜桥会怎么选择!
果然,吕胜桥没做多少思考,便抹了抹眼泪,跪在地上低声道:“大人给在下一夜时间,在下保证这件案子大人能破的明明白白,一丝不漏!”
见吕胜桥妥协了,杨涟点了点头道:“你倒是识时务,不过你可别欺骗本官,本官的护卫都是陛下近卫军中的好手,在他们手里你想死都难!”
吕胜桥苦笑道:“大人放心,在下已是必死之人,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自在,不过在下还有个请求,不知道杨大人能不能答应!”
杨涟只说了一个字:“讲!”
吕胜桥深吸口气道:“大人可否保下在下的家人?”
杨涟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个念家的人,可你让人屠陈家庄的时候可否想过他们也有家人?”
吕胜桥凄然一笑道:“屠陈家庄的事情绝不是在下指使,在下知道此事,也是事后下面的人把事情做了,知道事关重大才跟在下说了一下,当时在下也很愤怒,但做这事的都是洛阳周围的士绅,在下只要还想在河南府做好这个知府,就不能得罪他们,所以只能默认了,至于说在下动没动过恻隐之心……说实话,在下没动过,那些不过就是些泥腿子,死活又有什么打紧?”
杨涟听了吕胜桥这番话,心里的怒火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不过杨涟还是深吸口气道:“陛下说的没错,你们这些人虽然读了圣贤书,但圣贤的好处却是半点儿没学到,倒是把心肠读成了铁石,不把你们这种人除掉,大明终有一天要毁在你们手中!”
吕胜桥生怕杨涟不答应他的要求,有些焦急地说道:“杨大人说得对,我们这种人死有余辜,只是在下虽然罪孽深重,可在下的家人却全不知情,在下那发妻一直在老家侍奉父母照顾儿女,日子过的虽然不算清苦,但也绝非锦衣玉食,如果他们因在下受到牵连,在下怕是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啊!”
杨涟豁然起身,一甩袍袖怒道:“以你的罪过,到了地府怕是也要走一遭十八层地狱,还说什么安心?何况你们的事情东厂已经差的一清二楚了,本官留你全尸也只是顾及读书人的体面,你就别想得寸进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