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入耳,眉眼间却是漾出一片不易察觉的春风得意,“他什么都可以忘,全忘了才是最好!”
赵医官不知其意,脸上却也没有摆出惑态,又道,“这两日是李圣手来接的脉,将军夜里受的罪真是不少,迷糊间却像是喊着什么人的名字,白日里老夫也曾问他,可他却说自己不识那名字。”
熹扶岁冷嗤,“赵医官,他如何,与我无关。”
“可姑娘可认得那名为‘阿岁’之人?”那医官到末又说了句,“听起来好像是个女子的名姓。”
熹扶岁的笑意淡了下来。
这几个月,萧策承将她带到了这儿,便是从未与他们说起熹扶岁的名姓的,想来这些人也是不曾知晓她的身份。
她似笑非笑地嗔视着赵医官,只是细细的握着那绒花,可后背却生出了凉意,“我不认识。”
“赵医官,有时候啊,我也想劝慰自己,”她轻轻蹙了蹙眉。
熹扶岁暗暗冷笑,可脸上却没有半分讽刺,“人命的事人情的事,大概是如此吧,可你身为医者,怎么会不明白人病可医,人心不可医这一道理,”
“何况……我与将军并不相识甚欢,这份情谊淡了。”
这又是拒绝了。
那医官暗暗叹了口气,正欲言,熹扶岁却温然的笑了起来,她盯着赵医官,语气不容置疑,“赵医官,请回吧。”
那医官也是即刻收了欲言之意,只得讪讪而去。
熹扶岁的脸微微一沉,她向来神色清冷,难免有几分笑意,徒增了些澹澹潋滟的锦色。
月入黑云,她悄悄拢了衣裳,从后殿连廊入了萧策承的殿里。
殿外养了些琼花,露华深重,阴媚的花颜玉树此时正是好好的开在晚风里,醉人又迷思,涟波微幽,扶风通透。
熹扶岁微微苍白的脸上也想是染了如此这般的媚人,却奈何她手里握着的匕首让她如芒在背,汗浸透衣衫,当真是一步一步都轻易不得。
萧策承正在榻上枕着,身形健硕的男人此时入眠似乎也是已深,熹扶岁一步步轻轻靠近他,心里恨意翻滚,那匕首的寒光乍现,却被她好好的藏了起来。
榻上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她的靠近,直至任由她举起了那把匕首。
她有那么一丝迟疑,却咬了咬唇,心里生出了一种忧郁和惆怅。
自己的恨,从相府灭门之时就应有了。
他将自己从那儿抢脱出来,却偏偏是那个让自己掉进去的人。
熹扶岁心里的恨,终究是压过了那一丝仅存的犹豫不决。
而就是这一刻的犹豫,让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榻上那人的那一声“阿岁”。
她僵在那里,面色更加苍白了起来。
萧策承几度稳住了呼吸,才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就欺身压了过去,熹扶岁后背眼看着就要着地,他怕熹扶岁磕到地上,不由得转身将她摆到了身前,自己的伤口却再次受到撕裂,血流不止。
他一身黑衣,根本看不出伤口的血。
熹扶岁几乎是同时从他身上离开了,她拿着那把匕首,再一次对准了他。
“阿岁,”萧策承撑着自己,却不由得皱眉忍着伤口的撕裂,“你……怎么来了。”
“看不出来吗,”熹扶岁冷笑,口中低声斥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