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天幕中,云卷云舒,变幻作各种形状,姿态万千。赤红晚霞渐渐晕染了天空,光芒铺撒在群山云海,显得有些诡异而夺目
颜宵站在岵岫岭上,极目眺望,远处的练江如一条莹白的玉带,铺在营都大地上,转身望去,山岭低洼处确有一棵桃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棵桃树极有灵性,周身散发着盈盈光芒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驿站里的小插曲,那几名弄潮儿是到练江捉水怪,不知这水怪是何来历
天降异象必然有大事发生,难道和人们口中的水怪有关?
看来这个水怪很是厉害。颜宵心中惶惑不已,回头看身边那人,却见他一副淡淡的模样,想必是既来之,则安之
二人身形一闪,凭风而飞,须臾间,来到长萍渡
江上烟波浩渺,雪浪拍击着石岸,远山近岛重叠,水天相接之处,霞光万丈。如此瑰丽景色,如果能泛舟遨游,倒是怡然畅快,只是江面却无一艘来往船只,四周一片寂然,唯余岸边枯树上传来的老鸦声
颜宵喃喃自语,“现在没有一只渡船,我们怎么过江呢?”
狐狸比较怕水,颜宵的道行仅能在低空飞行,眼见四下无人,待要飞过去,却被身旁的元邶拉住,颜宵疑惑地看了看他
循着元邶的视线望去,却见一船只突然出现在江面,影影绰绰,从漫漫迷雾中缓缓驶来
待船驶近一看,一位身材圆滚滚的艄翁正摇浆划船,他抬头朝着颜宵二人望了望,询问道:“二位在此时分渡江,不怕那江中的水怪吗?”
此人正是驿站里神秘出现,索回自家桃子的老翁,他抚了抚下巴上那长长的胡须,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尤其是别有深意地打量着元邶
“你可有见过那水怪?长何模样?”颜宵见过大大小小无数只妖,但最多也就是半人半兽的样子有些吓人,但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被那魅的模样吓着了,便再也不敢在元邶面前夸下海口,事先打听清楚,总是有备无患的
老翁此时才正眼看了看颜宵,摇了摇头,不知何意,一声哂笑,轻声道:“既是妖魔,又能好看到哪里去,我虽未亲眼所见,听人说,也是面目可憎,十分骇人。”
他顿了顿,见颜宵只是个小姑娘,想必是怕吓着她,又继续道:“不过姑娘不必害怕,妖怪嘛,见得多了,和人一样,也就一副皮囊而已,真正可怕的是它的凶残与嗜血。”
日渐西沉,晚霞不知何时散去,红日缓缓沉落在水天相接之际,伴着暮色,江面笼起厚重的浓雾,看不清前方
颜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身侧的元邶已经上了渡船,坐在船篷里,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上船
“咦?怎么突然间起了这么大的浓雾?”
“姑娘先上船吧。”老翁语声低沉,带着一丝不易擦觉的急切,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她连忙跳上渡船,却看到老翁弃了船桨,背对着他们,站在船头,双手抬起,不知使了什么神通,令渡船自行前进,颜宵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心慌
突然,眼前多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再看向坐在眼前的男子,仍旧是纤尘不染的样子,原来是元邶看出了自己的不安,设了结界
船篷很小,他高大的身子倚在里面,腿脚也伸不开,只好盘膝而坐,颜宵坐在对面,离得很近,几乎可以数得清他深邈的双眸上,一根根浓密的睫毛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吓得颜宵一怔,连忙别开脸,掩饰这莫名的尴尬,待等她脖子扭得麻了,转念一想,他就坐在对面,不看他看谁呀,遂又转过头去看元邶,只见他朝那老翁抛出疑问
“不知老人家,可听说过营都最近有什么宝物出世?”
老翁语重心长地回道:“没有妖魔作乱便是百姓之福啊,又哪来的什么宝物呢?”
他回头看了元邶一眼,见眼前男子略有失望,便料想此人是奔着宝物而来,并非是为了水怪之事
“若是能除去水怪,宝物自然也可得。”老翁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难道此处水怪如此嚣张,莫非是仗着自己有宝贝,只不知是不是元邶所要寻找的七星琉璃盏
颜宵如是猜测,抬头朝元邶看,见对方也正有此意,二人便决定留在此处,从长计议
待两人弃船登岸,正要回头朝那老翁致谢,却已然不见他的身影,不知何时离去,江边的浓雾也渐渐散去
“这老头真奇怪,来去神秘,行踪诡异,讲话又神神叨叨,不知在打什么哑谜。”颜宵在驿站时,就悄悄用妖气去感知了下,结果对方身上毫无半点破绽,不知什么来历
元邶边走边说,“他便是岵岫岭上的那颗桃树,没看到他对人家偷他的桃子有多生气吗?”
“什么?!他,他,他就是那颗桃树?”颜宵惊讶地合不拢嘴
“若只是普通的桃子,被偷了,寻常人家便也只是发发牢骚,他却急匆匆赶来索回,看来也不是普通的桃子。”
“难不成吃了那桃子还能成神?”
“这也犹未可知,那桃翁又能瞬间变幻,制造幻象,少说也有千年道行。”元邶早就看出对方来历,只是并未拆穿,只有这只小狐狸还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