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男子停下了脚步,舔干净手上的血,缓缓说:“他原以为你是来给他送钱,没料到你是来灭口的。杀人者,人恒杀之。他应该早有觉悟,你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络腮胡子转将气铳对准了他,说;“我自然明白,更何况人终有一死,神婆算过海王会用巨大的漩涡将我和我的船一同带进他的宫殿,而我的身体会成为海的一部分。如果预言是真的,那么显然不是今天。”
“当神婆说出人们想听的话,那么这些话就很难被称为预言。”男子说,“看得出,你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倒是颇为乐观,大概是你手上的那稀罕玩意儿给你的自信,又或是客栈外面埋伏的二十几号人让你有了底气。”
络腮胡子眉头一紧,好似赌徒被人猜中了底牌。
男子接着说;“我自然知道你安排这些人不是对付我用的,不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把他们的脑袋都摘了下来。”
络腮胡子紧绷着的镇定神情再难维持,他连续扣动扳机,孩子般赌气似地将气铳中的钢弹一股脑射向了男子。
男子的脸瞬间变成了蜂窝,但这次他没有被击倒,稳稳站在原地,嘴角上的笑依稀可见。
只听他说:“你这玩意儿稀罕是稀罕,就是劲不够足,近距离还可以,要是距离远点,威力远不如弓弩。”
络腮胡子身边的几名壮汉一拥而上,拿刀的砍向男子的脖子,拿剑的刺向他的心脏,提斧的劈向他的额头,还有一个挥链锤的直接砸向他的脊柱骨。
这四个人看得出也都是好手,出手快、准、狠,打的都是致命要害。他们几乎同时发起攻击,为的是确保命中至少一次攻击。出乎他们意外的,男子竟然纹丝不动,放任他们对自己的攻击。
于是,刀破喉、剑入心、斧开颅、锤碎骨。
攻击取得了异常顺利,四人并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竟然都愣住了。
“你们应该砍下我的头。”男人提醒他们,“可惜错过最佳的时间。”
络腮胡子看到,从男子后背又长出了两只手,几乎又是同时,四只手掏出了四颗活蹦乱跳的心脏。
他没有别的选择,于是低头跪在地上,等待死神饮足鲜血,走近自己。
过了没多久,他看到了一双沾满血迹的破烂布鞋。
男人说:“逃跑是无用的尝试,你明白这一点,说明脑子不傻。”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最后杀我,是因为我知道的比别人都多。”
男人点了点头,问:“你们原计划将孩子带去哪里?”
络腮胡回答:“大西国,新惠港,丽-贝尔之家,唐田会把她交给那里的老鸨。”
“这几封书信是从那太监身上搜到的。”男子取出几封信件,“其中提到‘墨达未依计行事,见色起意,留下不少破绽,上峰甚怒,授意灭口。乐正林下与他素来要好,定不会袖手旁观,也可杀。’这个上峰是谁。”
“如果我说了,可否给个痛快。”
“当然。”
“九州国前廷礼司监宋宽水。”
男子点了点头,他伸出一食指,在络腮胡子的脑门前弹了一下,络腮胡子倒在了地上。
“出来吧,我不杀你。”他冲着账台喊道,伸出的两只手已经缩进了身体里。
是店主,他探出脑袋,用手半遮着脸。
“你儿子在楼上,我打昏了,泼桶凉水就能醒。你们运气不好,生意做不成,这地儿也不能待。”他喃喃道,“这些尸体身上有不少钱,你自己翻翻,够你们隐姓埋名过日子。今天的事,这辈子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说罢,屋内的煤油灯一下子全都熄灭。
雨,没有退场的意向。
昂默默走着。
影子对他说:“你给我们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回头掀开油布,望着竹篮中的她睡得正香,露出了舒展的笑容。
影子又问他:“你打算去哪里?”
“九州,京都。”他坚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