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削苹果皮的水平向来挺高,几乎每次都能把苹果皮削成长长的一条。最夸张的一次,我削出来的苹果皮拎起来比我的个子还高。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削出来的苹果皮总是一截一截的。我抱怨水果刀不好用,阿楠哥哥撇撇嘴,“你平常用的不也是这个吗?”
“那就是这个苹果不好。”我噘着嘴,一定是这个苹果在欺负我。
他笑起来,“是是是,肯定是这个苹果有问题。”他眨眨眼睛,认真地说道,“阿锦,你看啊,我们人与人之间差别其实非常大,就像你能走路而我不能一样,我就是个残次品。苹果肯定也是一样的喽,有的苹果皮肤好,削皮很容易。像你手里的苹果,大概就是个皮肤不好的残次品。”
阿楠哥哥认认真真胡说八道的样子把我逗笑了,我放下水果刀戳了戳他的脸,喂了他一口苹果。
我又切下来一小块让他拿在手里慢慢吃,自己则继续削剩下的皮。
还是和刚才一样,削着削着,苹果皮就会断,就好像被诅咒了一样。
我的眼皮也突然开始一跳一跳的,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我看了看窗外,风和日丽的,能有什么事?肯定是我想多了。
苹果皮只剩最后一点点了,总不能再断了吧?我小心翼翼地削,我就不信了,不过五厘米的长度而已,我肯定能一次削完的。
结果事实证明,今天这个苹果肯定有问题。就在我马上就要收刀的时候,刀刃割破了我的虎口。
开始还不怎么疼,血流出来染红苹果的那一刹那,我疼得“嘶嘶”叫。
阿楠哥哥立刻拉起我的手来看,苹果顺势掉进了我面前的垃圾桶。
我辛苦半天的成果,就这么没了,还搭上了我的手。
我沮丧极了,忍不住哭起来,阿楠哥哥一边对着我的伤口吹气,一边安慰我,“阿锦别哭,想吃我们再削一个苹果就好了。或者一会儿让杜斌给你削一个。”
“不要了,我不吃了。”我低头看了一眼带血的苹果,把垃圾桶踢到了一边。
“阿锦,你贴个创可贴吧!”他自己拉开床头柜上的抽屉,“我记得这里面是有的。”
我把他的手拉出抽屉摆在他身侧,合上抽屉说道,“这儿没有,我去护士站要一个吧。”
我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刚出门,手机就响了。
是监护病房那边的电话,是我爸——
我向电梯间跑去,满脑子都是刚刚医生说的“病危通知书”,唐医生前两天不是刚说我爸的情况有所好转吗,怎么突然病危了呢?
几部电梯都在一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慢。可是我根本等不及了,直接跑到楼梯间,我准备走楼梯下去。
医院的楼梯,每一个台阶都不高,我想一次迈三个台阶不成问题。结果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层楼梯都走完,我就连滚带爬地摔了下去,连裤子都摔了个洞。
不过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我爸那边很急。
我跌跌撞撞终于跑到监护病房的时候,一个护士已经在拿着单子等我了,我签字的时候,右手抖得不行,我用左手按着,结果虎口破了的地方还在汩汩冒血,把病危通知书都染红了。
带血的病危通知书——这个画面一直不停地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的心里焦躁得不行。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医生出来了,他扶起了坐在地上的我,轻声说,“程锦,你父亲情况暂时稳定了。”
我终于长舒一口气,下一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