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暑假了,我出人意料的考了年级第一名。妈很高兴,她欣喜地说感觉我长大了,懂事了。她决定交给我一个光荣的任务,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鸡。家里的小鸡一直是妈有计划的让老母鸡孵的,而这一只是个不折不扣的“私生子”,它是鸡妈妈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偷偷孵化的。别的小鸡成群结队它只有孤零零一个,雪上加霜的是,这几天鸡妈妈生病了,已经不怎么爱动弹。妈说这只老母鸡也许快不行了,不能带小鸡出去觅食了,要把它交给我抚养。“你看见它胸前这个圆鼓鼓的小球了吗?摸一摸。”妈把小鸡放在我手上,笑盈盈地说。“啊,是硬的。”“嗯,这里鼓鼓的就表示它吃饱了,要是瘪下去了,你就喂小米给它吃”。她指了指角落的一袋小米。“嗯!”我开心的接下了这个任务。小鸡像是一个毛茸茸的圆球,有圆溜溜转动的眼睛,和极细小的的爪子,它一直唧唧叫个不停在地上迈着豪迈的外八字步踱来踱去,像是一个威武的小将军。
天黑了,我想把小鸡放回纸盒子里它却一直围绕在病重的妈妈身边叽叽叽叽地叫,最终伏在地上的鸡妈妈还是艰难地缓慢地张开了翅膀,它立刻钻进了妈妈膀下的羽毛里。我知道这是母鸡带孩子睡觉的方法,之前我看到过鸡妈妈半蹲着张开翅膀,许多只小鸡就藏入了它的腋下,各处羽毛,只一小会小鸡们就全部消失不见了。真神奇啊,我想象着自己藏在妈妈的胳肢窝里睡觉,不知道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中午去表哥家传完口信回来,我正在外面的水池边给小鸡的盘子里盛水,看见爸领着一个背药箱的人火急火燎进了家。我认识他,他是村里的大夫,每次给我扎针的就是他。我跟进去想问爸发生了什么事,可爸妈的房门紧闭着,我怎么用力也推不开。房里听起来乱哄哄的没有人回应我的喊叫。我只能站在门外,扒着门缝,希望能从狭小的视野里看出点什么。就这么扒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门终于开了,大夫看到我似乎有点诧异,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唉,孩子。”他叹了口气便走了。爸随着大夫出了门,爷爷也颤巍巍地从里面出来,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没有看我,也没有跟我说话就径直走开了。
不知为何原本急切想要进去的我这时却挪不动步子,双腿沉重得几乎不听自己的使唤。我倚着门靠了一会踉跄地窜了进去。透过蚊帐我看到了妈的脸,通红肿胀得像是发酵充分的馒头,五官轮廓通通变得模糊不清。我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着,“妈!”我大叫了一声,声音出人意外的格外响亮。她微微睁开眼,眼神空洞毫无光彩,她抬眼看了看我示意我过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她,这是我记事以来便向往的时刻,是只有我和妈的单独相处。
我凑到她身边,像小时候一样牵她的手,那只手一直粗糙厚实,此刻由于肿胀看起来油光锃亮。我看着她,许久,嗓子干干的说不出话来。“峰儿,你的小鸡喂了吗?”她轻声问我,“喂了,水也打了。”,“嗯,”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我颤抖的身体平静了下来。“你看到厨房里的六月果了吗?”她的眼睛仿佛微亮了一下。“还没呢。”,“是你爱吃的,已经熟透了。”,“嗯……妈,你怎么了?”我握紧了她的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土蜂蜇的,”她似乎有点懊恼,“我看起来什么样?”,“还好,有点肿,你疼吗?”我看着她胳膊上的针。“不疼”,她微微摇摇头,握了握我的手,似乎已经很累了。我跟她说生病了只要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峰儿出去吧,妈睡一会。”
我关好房门,看到爸拧着眉头正和爷爷在外面说话:“云真是,这么大的人还为了摘果子出这样的事。那么深的青草能随便进吗?”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斥着激愤,那语气像是我摔倒后爷爷对我的教训。“唉,这两个孩子还这么小……”爷爷抬头瞥见我,“峰儿,你妈跟你说么事喽?”,“妈说有熟透的六月果。”我有点机械的回答。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在厨房碗柜里,峰儿自己拿吧。”我拿到六月果跑开了,妈说的没错,六月果熟透了,真的是我见过最红吃过最甜的六月果。
自从妈卧病在床,家里的一切好像都没变,又好像都变了。大夫每天都来给妈打针,他对爸说妈能不能撑过去要看她自己了。爸除了照样早出晚归的干活,还要做三餐的饭,他决定托人叫带着妹妹去姨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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