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懒懒地舒展着身体,摊在床上不愿起身,可今日还没有沐浴呢,淋了雨的头发总是有股怪味儿,要不是白天太累,早就应该洗干净。观音越想越恶心,只得爬起来沐浴。
阿嬷和春榭一起准备着浴桶,兰亭带着铜雀台一起更换枕席,打整床铺。新近服侍观音的四个大婢女,除了春榭,都是契丹人。观音觉得春榭的名字很好听,就依着她的名字,给剩下的三个婢女取了汉名。兰亭和朱楼倒还好,铜雀台出自舅帐,是真的人如其名,身量高大,能挑能扛,骑马射箭不在话下,做婢女可惜了了,应该做个侍从才不算大材小用。
观音除去衣衫,跨进桶里,她深吸一口气,把头浸入水中,在水下尝试睁开眼来吐泡泡。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梦里,那个在水中挣扎的梦。观音一时慌了神儿,急忙从水里伸出头,扶住桶沿连连咳嗽。
在旁伺候的春榭和阿嬷连忙察看,观音摆了摆手,边咳嗽边道“没事儿”。
“娘娘怎么样?!春榭快请汉医过来!”
“别别别!”观音急忙叫住了春榭,“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呛了一下。”
阿嬷用毛巾摩挲着观音的后背,帮她顺着气,渐渐地,观音的呼吸回复平稳,春榭奉上一盏热水,观音便慢慢喝起来。
“如果不是邢氏占了金汤,娘娘用得着在房里沐浴吗?”春榭愤愤不平道。
阿嬷警告地剜了她一眼,随后审慎地观察观音的表情。幸运的是,观音并未受春榭影响,她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热水上,仿佛那是最珍贵的葡萄美酒一样。
春榭不敢再抱怨,将玻璃碗里的澡豆倒进浴桶,又拿出香宫皂帮观音洗头发。
“桂花香气,金秋十月一样。”观音一边闭着眼睛,一边用手搓洗发梢,“阿榭,你退下歇着去吧,我自己能行。”
“娘娘,我……”
“听话,你先退下。”阿嬷说着,将春榭推着出去了,“娘娘,您还好吧?春榭这孩子就是太冒失了。”
“年轻,自然气盛。”观音轻轻笑了笑:“您下去也不要责备她了。”
“娘娘放心,只是,如果娘娘心里有什么话,只管说给我听。”
“是,您放心。”观音说着,自己抓着头皮,把头发抓得像一团打湿的抹布,阿嬷赶忙上前服侍着,才让这个澡有条不紊地洗完。
春榭被连赶带哄地轰出来,心里对邢念念更添了一分怒气。
她溜达到营地外的无人之处,怒火中烧地嘀咕道:“明明是个有夫之妇,行寡廉鲜耻之事,上了龙床就蹬鼻子上脸,一味地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呸!”
骂人还不能放声,春榭真觉得憋屈。
连我都觉得憋屈,真不知娘娘得是个什么样子!
春榭孤零零地坐在草地上,呆呆地看着月亮。
雨后皓月当空,皎洁的光芒洒遍山谷和旷野。
忽然一个影子越过春榭的头顶,投射在她的面前。
春榭转过头,来人是福鲁,洪基的侍从,殿前都点检司右卫将军,负责捺钵的护卫工作。
福鲁温和地笑向她道:“你就这么坐在地上啊,不怕雨水和露水沾湿衣裙吗?”
春榭瞧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懒得理他,便随口胡诌:“那不正好?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这才舒坦。”
“姑娘倒有雅趣,只不过兴致不高啊!”福鲁笑眯眯地打趣道。
“婢子闲人一个,不比福将军,不过今日将军怎么得闲,不用随侍陛下和那艳绝六宫的邢娘子吗?”
福鲁听出了话里夹的枪带的棒,无奈地笑了:“春榭姑娘可是皇后娘娘眼前最得力的,哪里就是闲人了。”随即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说:“姑娘若有烦心事,我愿意倾听并尽力相助。”
这句话说得诚意十足,春榭也不好再摆脸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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