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都紧紧盯着纸上两个一模一样的脚印。
而那个脚印,就是在赵宅拓下的那个凶手留下的脚印。
郑七哽咽的话都说不完整的质问道:“为……为什么……杀……杀人!为……什么!”
郑七说完,所有人的心都变得死一样寂静。
赵大微微一笑,笑的那么真挚。
“还记得那次去东石榴村捣贼窝子吗?”赵大笑着问。
“嗯!”郑七点点头。
“我发了疯一样打那个贼头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郑七摇摇头。
“因为那家伙扬言要报复我们……”赵大眼眶通红,却强把泪水压了回去。他深沉道:“我赵大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母亲在我十多岁的时候也走了。那时候我就发誓,不管是谁,敢欺负我,我就跟他拼命;敢欺负我兄弟,我也跟他拼命!”
“你们是我兄弟,赵铁憨也是我兄弟。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虽然他抢走了我所有的父爱,但他永远都是我兄弟,谁欺负他我就跟谁玩命,不管是知县、女人……”
“赵大哥!”郑七猛的扑上去,一把将他抱住。
这一次,泪水终于不再被人嘲笑。它成了情义的勋章,荣耀尤胜于鲜血。
“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再给你们蒸馒头了。你们可得照顾好大人和朱叔……”
“还有,上午你们去查案,我又回后院看了,朱叔一共淌了十三滴汗,单数!是你们赢了,银子在我的枕头下面。”
“我们不要银子,我们要我们的大哥……”
……
入了夜,朱立拾起搁置了好几年的烟袋,坐在方鸣屋里的凳子上一口接着一口。而方鸣,则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屋檐下,回忆着下午众人和赵大的告别仪式。
说到底,还是一群没读过几天书的糙汉子,几人说了没两句就哭了起来,然后哭着哭着就嚷着喝酒,到最后直接是喝的酩酊大醉、勾肩搭背。
方鸣和朱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们全都抬到床上。
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到现在都没减弱……
“大人,你打算怎么办?日子不可能永远停滞不前,过了今夜,恐怕就要给金溪县乡亲一个交代了。”朱立一袋烟抽完,朝方鸣淡淡的说道。
“这个我也在想。”方鸣说着,回头问道:“按照我们北盛王朝的律令,赵大哥应该如何处置?”
“按我朝律令,杀害朝廷命官当处以极刑。不过……”
“不过什么?”
“绍有智是无视律令、违背伦理在先,按律应先免去知县一职,再以罪犯的身份游街示众。而且这个案子涉及官民纠纷,按地方风俗是要将两名死者浸猪笼的……”
方鸣听后久久无言,因为他也听出了朱立的弦外之音。该说的朱立都已经说了,最后的决策就看方鸣得了。
而方鸣这个临危受命的代理知县,又该如何解决朝廷和师门委派的重任?
就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一道黄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鸣看着那黄光,心中猛然一惊。
“东山矿井!金溪县的万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