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姐走了

    2019年8月20上午9点过，”老石都走了，就在昨天下午，是昨晚上3点过、刘大姐给我发的消息。我这阵才看到。”

    我老公话音刚落的刹那，我忍不住一下子热泪盈眶，许久，我终于拿起电话:”爸，大姐都走了，你知不知道，昨天下午走的。”

    ”哎呀哎，哎……可惜了……”电话那头，八十多岁的老父亲连声叹息，电话那头仿佛传来了嘤嘤的缀泣声。

    本来我姐说过，先别让老父老母知道，他们年势已高，怕承受不了打击。可我忍不住，实在忍不住啊。

    匆匆吃过午饭，我们一大家子和小姨，买好祭祀用品，归心似剑，从城里往乡下赶。看得出来，整个行程中，一车人心情都异常沉重。

    不到20公里的车程，仿佛开了好久好久

    终于到达了，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都感觉好亲切。我初二那年，就随父母及家人迁到了城里。

    时光匆匆，飞逝如电。转眼37年过去了，早已不再是少年的我。儿时记忆中的那条沟，还有镶满我脚印的那条小路。

    我那娘家舅舅，所有记忆中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烟消云散了。仅有一点点残存的碎片，舍不得忘，舍不得抛。我想，人人都念旧吧，不只我一个。

    妹妹把车泊在我舅妈的院子里，我哥的院子和我舅妈是紧挨着的。路过哥哥的院子时，做酒席的正码着高高的蒸笼，忙着做晚餐。

    院子里人来人往，哀乐声声。一看我们回来了，我哥和侄儿赶紧来迎接，我亲眼看见，侄儿一下子哭了起来，那一刻我们所有人，五味杂陈，此时此刻，心酸啊！

    我是个感性的人，一路哭，一路奔向大姐的灵堂……

    我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泪眼模糊的看着那让我们姊妹阴阳相隔的冰棺，我的大姐就躺在里面，可她听不到了。任凭我怎样哭，任凭我怎样吼。

    大姐是在医院走的，走时正57岁。按老一辈的说法，不应该再回家的。可我哥和大姐一辈子感情好，他舍不得把大姐弄到火葬场去，更舍不得把大姐一个人扔那儿，他心痛。

    于是喊一辆车，把大姐从医院接回屋。大姐就这样走了，所有人都舍不得，可她还是走了，把遗憾留给了我们。

    大姐是个勤劳的女人，一辈子吃得苦，舍得累。从不说人是非，十足是个好女人，勤俭持家，可半路却把我哥丢下了。

    每年农历八月初六，我舅妈都会庆祝生日。提前几天，大姐还和哥一起去集市采购酒席必须品。

    然后生日当天，两人也是一大早起来忙活，每一年也都是四桌客人，然而每一年这两天，也正是最热的时候。

    大姐这人，累得，更吃得，身体结实。听我舅妈说，那天吃过午饭，客人们都围起打麻将。大姐干完活，一人闲坐着那，把几斤小番茄全吃了。

    油腻过重，暴饮暴食，再加上过度疲劳，好好的大姐，突然爆发急性重症胰腺炎……

    就这在舅妈生日后没两天，好的大姐突然病倒了。

    手足无措的哥和侄儿立刻将大姐送到医院，谁知当医生检查后，告知我哥，准备后事。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所有人都懵逼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实在是太TM虏心了。既然已成事实，不接受也得接受。

    生死有命，也许是命中注定，大姐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来。

    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夫妻二人一辈子相依为命，胜似左右手，失手之痛，谁能承受？

    2019年8月23号，是大姐出殡的日子，早晨4点过几分，我们从城里出发，往乡下赶。让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是，清晨5点，大姐该上路了。

    四个彪形大汉合着兜尸布，准备把大姐从冰棺里往外抬。邪门的事发生了，当时我就在旁边，我清楚的看见

    这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无论如何用力，我那躺在冰棺里的大姐、却在里面纹丝不动。看那情形，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大姐此时仿佛已和冰棺融为一体似的。

    这四个汉子也曾试着互换位置，途中还不忘窃窃私语，交流着意见。

    最后的结果，是以四个汉子的失败而告终。于是，他们不得不再叫来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他们一起吆喝着:”123”一起一下子用力，”轰”的一声，大姐被抬出了冰棺。

    那一瞬间，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因为在那一瞬间，所有在场的人都清楚的看到，已经在冰棺中躺了三天的大姐，本应该像一条扁担似的直挺挺的，可是在出棺的那一刻，大姐整个驱体却异常柔和，甚至在被抬起的那一刻，大姐被尸布兜住的屁股竟然还一直驮着，一直想往下坠。

    其中站在大姐头部的那个男人、手中的尸布险些滑落，大姐差点又要掉进冰棺的感觉。我心里知道，我亲爱的大姐，她这是不想走啊！她舍不得我哥，她也舍不得这个家。还有她的两个可爱的孙子，她爱得如命的两个孙子，她怎么也不想走哇。

    几经折腾，大姐终于还是被抬进殡葬车。从此，在这个家里，再也没有大姐了。所有人，除了长辈，通通去为大姐送行。送殡的车队排得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