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说我也没办法啊,这阵子跟王诗正是蜜月期,十六岁的小姑娘热恋的时候黏人的厉害。别说跑来看你,我就是去买个菜都脱不开身。
不过这话就没法说,于是唐宁只能挠了挠头,讪笑道:“你家太大,我其实都不敢来。来了之后,我就觉得我家实在是太过寒酸,跟你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只能尽量少来几次,好叫我的自尊心不被践踏了。”
这话跟别人说,说不定还能让人家乐呵一阵子。但沈括是谁啊?早就把唐宁这人给看的透透的了。
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就这两片嘴厉害,正反话全都叫你一个人说尽了。
也罢,看在你四时八节还没忘了老夫,会过来送礼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一次。说吧,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唐宁便把自己希望请沈括去书院教算学的事情说了出来,如今好学的沈括虽然更深奥的东西没掌握,但指数已经可以熟练运算了。
相比现在正在学习加减乘除的书院众人来说,沈括教他们是绰绰有余。
本以为沈括会欣然应允,没想到沈括却断然拒绝道:“这活老夫干不了,你还是另择高明吧。”
“啊?”
“别问,你我初次见面之时
,老夫便曾对你说过,老夫如今早已是声名狼藉,不少人都唯恐避老夫之不及。
当初王副将盖好了你如今住得这间院子之后,本想自己住下来。后来老夫一时冲动,酿成了苦果。
王副将便琢磨着将院子卖出去,结果来的人见了我家门上的梦溪园三个大字之后,无不是扭头就跑。
你说说,就老夫这样的人,也能去当先生么?就算学生不在意,那些家长还不得拿根绳把老夫勒死?
不干,打死都不干。没别的事情就回去吧!”
沈括的心情看上去有些低落,唐宁听了他这番话之后,也能有些理解。
像沈括这种钻研学问的学者,终极理想便是教书育人,在这个时代,这是一种普遍现象。
沈括不可能不想当先生,他精通各种学问,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甭管是什么东西,他都能给你说上几句。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把复杂的东西说的通俗易懂,这就已经是大师级的水平了。
这样的一个人不找几个徒弟教授学问,他自己都觉得这辈子白活,所以他自己在家里吭哧吭哧的码了一本《梦溪笔谈》来。
但是正因为他早年在仕途上太过急功近利所制造出来的乌台诗案,把他自己的名声都搞臭了。
那些锐意进取的人不愿意跟他沾上关系,能跟他做朋友的,都是自知升迁无望,于是只能摆烂的臭鱼烂虾。
学生大多都是下至七八岁,上至三十左右的岁数。这个年纪,无论稚龄幼~童还是成年猛男,都是想要做些事情的。
然而一旦跟沈括沾上关系,当初被乌台诗案牵连的那些大佬,就绝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沈括想要教学生,学生自己都不愿意,更甭提那些学生家长了。
他说拿根绳把他勒死都是轻的,唐宁想了想,要是自己的话,就会递根绳子看他把自己勒死。
这下可犯了难,唐宁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办?我最近家里有点事,算学是不能继续教了,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行。
而润州城里面的这些算学高手,一个个都是才疏学浅又喜欢装大尾巴狼的,让他们去教,岂不是误人子弟么?
老沈啊,你不去也行,但你得给我想想办法啊。”
沈括不吱声了。
唐宁急了,连忙走上去道:“老沈,跟你说话呢。”
一只手刚搭在沈括肩头,沈括就把肩膀一甩,皱眉道:“你在喊谁?老夫可不是老沈!”
唐宁愣了,下意识道:“那你是谁?”
“我是郭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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