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日,庆州派了一名传令官到环州,他带来的消息很是诡异,说大帅有令,从今往后取水不得取溪、河、江之水,若要取水,就只能在城中或是寨堡中的井中取。
这个消息在其他人看来都不算什么,因为西夏人大军压境,这个时候再跑外面去,说不定会被同样在水源处的斥候给弄死。
但落入唐宁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摸着已经长出了淡淡绒毛的下巴,对林威问道:“环州所处之地,食水来源很多么?”
林威摇了摇头道:“大人,卑职不知啊,卑职从来就没来过环州,连京东西路,这一趟也是头一次来。”
唐宁点了点头,心中暗想,章楶此人在军事上的指挥能力是强的,他下的命令绝不会是无的放矢。这里面定然是大有蹊跷,只是他一时半会儿的还想不明白这蹊跷是什么。
十月十日,进出环州城的斥候就像是节日里进出润州城的商人一般,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消息被传的满天飞,就连窝在军营里面无所事事的唐宁,都听到了不少。
像什么贼兵已经到了几十里之外了,像什么他有个斥候朋友说贼兵至少有五十万了,类似的消息传来传去的不要太多。
齐复这几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想想也是。这个家伙从小就知道西夏人很厉害,虽然被韩知州逼的跟着唐宁来到了环州,但是对于西夏人的恐惧还是对他有些影响。
晚上睡不着觉,顶着个好大的黑眼圈,听到什么动静就十分的紧张,刀子要是不在身边,一刻都放不下心来。
流言传到了齐复的耳朵里面,齐复的日子就更加难熬了。饭也不想吃了,水也不想喝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就跟被抽空了一样,活像一个清朝时期抽大烟的窝囊废。
唐宁心说这样下去可不行,这样下去的话,用不着西夏人过来把齐复杀了,他自己首先就得杀死自己。
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心病还须心药医。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让他亲手杀掉一个西夏人,让他明白西夏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强大,大家都是人,刀子砍到了要害,也一样都会死。
可现在去哪里找西夏人?环州守军巴不得一辈子见不到西夏人才好呢……
就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之中,时间来到了十月十二日的清晨。
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之后,就由唐宁率领部下去城墙上换防,好让之前在城墙上守了一夜的弟兄们去吃饭睡觉。
站上一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接替,但最糟糕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一个时辰里头了。
站在城头刚打了个呵欠,就看见远处有一个又一个的小黑点朝城池方向奔了过来。
唐宁连忙唤过眼神好的胡万看一看,胡万定眼一瞧道:“督运使大人,这是我军的斥候。”
说话间那七八个小黑点已经快要到了,唐宁给了林威一个眼色,林威会意,趴在城墙上大声吼道:“前面的站住!通报姓名!否则进了城下百步以内的范围,弓手就要放箭了!”
“慢着!是俺!张乙!俺有要事向知州大人汇报!”
城墙上有认识张乙的西军士兵一听这话便探出头去,见确实是张乙,就连声道:“是老张!老张回来了!快开城门!”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环州城
的大门开启了一条缝隙。
张乙等人从缝隙中进来之后,又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城门再次闭合。
随后张乙回头朝城墙上的众人拱了拱手,然后一行人便一抖缰绳,直奔知州所在的府衙而去。
唐宁望着张乙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安。因为大帅已经下令在外不可取水,所以这些斥候出去的时候一般都是带着两袋子水。
即便如此他们在回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在城门口要一碗水喝,润润嗓子再去跟种朴汇报情况。
然而今天这些人是如此的匆忙,以至于进了城没有片刻的停留就直接去了府衙,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
想到此,唐宁又转头望向张乙等人的来路。今日虽是晴空明媚,但唐宁依旧感觉到远处乌云密布。
西夏人,就要来了!
快步在城墙上巡视,让那些偷懒的士兵都精神起来,再回到原处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身材匀称双鬓微白的男子就站在刚刚自己站着的地方。
看他衣着打扮,不像是普通的小兵。身边又跟着好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想来此人就是自己来了环州却从未见过一次的环州知州种朴了。
见唐宁从一边走了过来,种朴便皱起了眉头道:“你是何人?”
唐宁拱手道:“卑职是环庆路督运使,奉大帅之命押送粮草辎重,于十二天前到此。”
种朴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你一个督运使为何会在此处?这里是城墙,是作战的地方,你一个押运粮草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走吧!”...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