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女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进去之后,唐宁就嗅到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药味。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味道。
他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被这股气息呛得咳嗽了一下。
转过屋角,进入书房内,唐宁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炕上的赵煦。
他裹着厚厚的棉被,靠着一个枕头,见到唐宁来了,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唐宁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用语言来形容赵煦了,虽然李都知的话让他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现在的赵煦?这点心理准备恐怕是不够的。
天下人都知道宋国的皇帝,或是他们的皇帝赵煦是一个星眸剑眉的美男子。但现在,他的双腮深深的凹了进去。
眼窝深陷,嘴唇乌青,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词的话,唐宁觉得骷髅这两个字对现在的赵煦来说十分贴切。
“官家!您怎么……”唐宁在门口愣了一会儿,随后便一个健步来到了赵煦身边。
赵煦微微的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伴随着他吸气,唐宁听到了似乎是破风箱鼓风的声音。
“我叫你来……不是……不是讨论我的身体情况的……”赵煦无力的说道。
“官家,您刚喝完药,说话慢些
……”林才人在一旁关切的道。
赵煦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向唐宁道:“你十日之后……就可以回去率领镇国军继续收复燕云了……”
“唯唯。”唐宁点点头:“那官家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待微臣将燕云十六州的尽数收复的时候,您一定要亲自……”
赵煦摆摆手,打断了唐宁的话:“我叫你来,是为了接下来这句话……”赵煦每说一个字,似乎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千万……千万……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
…………………………
夜深了,丹阳侯府房间内的灯光也一间接一间的熄灭。蛐蛐叫个不停,羞涩的月亮躲在乌云后面,不愿意将她的美丽展现给坐在院子里的那个男人。
唐宁就是坐在院子里的那个男人,从宫中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里坐着。从太阳下山,到月亮初升,再到月亮当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这儿做了多久了。
王诗来劝过,裴仙童陪他坐了一会儿。他把她们全赶走了,只留不愿意走的林威在后面的廊檐下,还有两三仆役,准备帮唐宁上酒。
他已经喝了十几壶了,还好不是白酒,否则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思伤感春秋,早就在自己的房里不省人事了。
他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干什么,他只是觉得很郁闷,非常郁闷。坐在这里或许会让他的心情好些,于是他就坐到了现在。
拎起空空如也的酒壶在手里晃了晃,正准备叫仆役继续上酒,却听身后响起了王诗的声音:“夫君,您不能再喝了。太晚了,回房睡觉吧,您小心着凉啊。”
谁知唐宁忽然之间站起来,一把搂住了王诗的腰。王诗赶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声,她不想让自己的尖叫把其他人全都吵醒。
之后唐宁就嘴里哼着让人困惑的语调,拉着王诗不停的走来走去……
“您醉了。”王诗小声的提醒。
唐宁和王诗拉开了一些距离,看了她几眼,便又回到石凳上坐下。拿起石桌上的酒杯,将里面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后,望着稍稍探出头的月亮,高声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