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原来是你

    山里的天就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尤其还是在六月。

    东南角的乌云排山倒海般压进山的这边，雨随后就跟到，黄豆大小的雨点狠狠地砸在山里的树上和石头上，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刺眼的闪电一下一下撕扯着暗黑的天幕，空气剧烈地颤抖着，雷声似乎很近，把人震得心惊肉跳。

    初冉一哆嗦，眼睛迅速闭一下。

    余航伸出双臂抱过她，环绕一圈，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初冉的头贴在余航的肩上，余航能感受到她在颤抖。

    雨刚开始下时，他们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下山了，就近找了一个山洞暂时躲雨，但是两个人头发和衣服还是被淋湿了很多，运气不是很好。

    “别怕，我在这陪着你。”余航在初冉头顶喃喃说着。

    余航不停地安慰她，直到雷声渐渐变小。

    她就一直伏在余航的肩头，余航的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大雨带来的潮湿感钻进初冉的鼻子，她突然觉得这个男生还是很暖的，至少现在，初冉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余航在这里。

    这样的余航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初冉渐渐平静。

    初冉怕雷声，这不是装的。

    很小的时候，初冉常在乡下外婆家玩，有一次下大雨，外公外婆出去了，初冉没有钥匙，只能在一处屋檐下等待，突然就打雷，声音越来越大，小初冉就已经害怕了。雷再大一些，劈断一棵树，树上的鸟窝滚落在地上，里面的小鸟有的焦黑，有的摔碎了。

    恐惧，恶心还有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

    直到外公外婆来找她，才发现她在原地还是一动不动。

    看，那个小姑娘被吓傻了。有看热闹的人说。

    初冉不记得自己怎样回到外婆家，她只知道自己现在仍然没有办法在外面独自面对滚滚的雷声。

    打雷时，如果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她就戴上耳机或者把电吉他插上电，疯狂地扫弦。如果在外面，就赶紧尖叫着跑回屋里去。如果周围人很多，她就极力投入与他们的对话中，拼命使自己忘记‘外面在打雷‘这件事。但是今天这种情况，没有先例。在山里，明白自己要面对雷声时，初冉依旧惊慌。

    这些事余航都记得。

    因为那次余航也像现在这样安慰她，不过那时候他还小，身高也只是比她高一点点，小手只能握住她的小手说‘别怕，别怕，我陪着你，不要怕‘。也是余航在雨停后去初冉的外婆家找人来接走她的，准确的说，她是被抱走的。

    但是那次的雷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除了雷声很恐怖，她不记得身边还有过一个小男孩陪着她安慰她。

    这个小男孩现在长大了，大到可以抱着她安慰她，尽力为她减小耳边的雷声，让她不那么恐惧。

    但是余航现在不想说这些。

    雷声停了，山洞被大朵的阳光填满，光被带着露珠的叶子反射又反射，到处一片生机的样子，好像刚刚的雷雨根本没有发生过。

    初冉抬起头。

    原本整齐的刘海有一些凌乱，澄澈的大眼睛里还有一丝没有完全消散的紧张，长长的睫毛小心翼翼地闪动着，白净的脸上逐渐恢复一点红润，精巧的小嘴里轻轻地呼出清凉的薄荷味的气息。

    那个疯子一样整天爬树的小孩已经出落得如此完美。余航盯着她看了几秒。

    “你在看什么呢？”初冉感觉到余航在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冷不冷？快回家吧，身上都湿了。”余航没有回答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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