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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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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

    胤礽唤了声“汗阿玛”,便跑到御前,坐在康熙身边。

    康熙稍显讶异:“怎么又回来了?”

    胤礽笑嘻嘻地:“我来跟汗阿玛讨杯水喝。”

    这话一出,自有奴才奉茶。胤礽嫌杯子太小,装不了几滴水,干脆提起茶壶往嘴里灌。康熙瞪眼:“牛噍牡丹!朕这里的好茶都被你给糟蹋了!”

    胤礽半点不以为意,还嫌弃茶不好:“怎么是热的。”

    康熙无语:“茶当然是热的。刚泡出来没多久,放置了一会儿,不冷不烫,刚好合适,你就来了。”

    “汗阿玛,热的不解暑。我都快热死了,还喝热的,更热了。”胤礽转头把负责茶水的宫女叫过来,“前阵子我送了几个冰饮的方子过来,这边试做了吗?食材都备有吗?”

    “回太子,都做过。有的。”

    胤礽笑起来,大手一挥:“给我来碗黑珍珠雪花冰。多加点果酱跟葡萄干,哦,对了,再放点坚果仁。去吧。记得要大碗的。”

    康熙瞪眼:“给他拿小碗。”

    胤礽不悦:“大碗也就那么大,小碗几口就没了,哪里够吃。汗阿玛……”

    康熙一哼:“你再说,小碗都没有!”

    胤礽闭了嘴。

    行吧。小碗就小碗。

    见他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康熙又哄道:“你才多大,冰饮吃多了,小心肚子疼。”

    胤礽翻了个白眼:“我都十一岁了!汗阿玛,前两天您才说我长大了,是大人了呢。现在又说我才多大。合着我还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呢。您一个皇帝,金口玉言,能不能口径统一一下!”

    康熙:……手痒想揍人。

    这脾气跟这张嘴也不知道随了谁,仔细回想,他跟赫舍里都不是这种人,怎么就生出了胤礽这么个异类!康熙想不明白,但十分确定这是亲生的。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康熙觉得他肚子里装的是海,因此大度地决定不跟胤礽计较。

    “你不是送胤禛回去了吗?胤禛那边还能缺你这点吃的?”

    胤礽摇头:“那倒是不缺。可皇贵妃娘娘跟德妃娘娘都来了,我不好多呆。”

    康熙了然,又问:“听说胤禛伤得有点重?”

    “是有点重。还请汗阿玛同四弟的谙达们说一声,太医说虽不必整日躺着休息,可以正常行走,但也需得注意,不能举止过大,用力过猛。骑射武艺怕是要耽误一阵子了。”

    康熙蹙眉,想起方才太医前来请罪时说的话,张了张嘴叹道:“胤禔下手也太重了些,没分寸。”

    对一只畜生下手没轻没重也就算了,小畜生咬了胤禔,打死都不冤枉。可对自个弟弟,怎么能也没个轻重呢。

    胤礽一嗤:“那也是四弟活该!”

    康熙看向他,神色诧异。

    “汗阿玛干嘛这样看我。我是跟四弟关系好,可四弟是我弟弟,大哥就不是我哥哥了吗?再说,关系好也不代表是非不分啊。这世上只有哥哥教训弟弟的,哪有弟弟殴打哥哥的。此事本就是他动手在先,说破天去他也没理。大哥揍他一顿都是轻的。”

    胤礽眼珠一转,又道:“不过大哥也有不妥。教训归教训,挑肉多不要紧的地方揍就成了,虽然疼好歹不会出事。总不好真让弟弟伤着身子的。”

    康熙深以为然。

    点到即止。胤礽口风一转,又道:“再有,四弟不满七岁,年纪小不懂事就罢了。大哥都十三了,怎么还不懂事。多大点事,也至于闹到您跟前?这不是成心惹您心烦吗?

    “汗阿玛,您气坏了没有?我听说您这两天为国事忙到深夜,眼底都青了,可见已是疲累。偏他们还在这档口给您添堵。”

    康熙一愣,这才知道胤礽又回来乾清宫是为的什么。前头的讨杯水喝明显是托词。胤礽这是担心自己生气伤身呢。

    这几日御书房晚上灯火通明不是秘密,他眼底的青色也一眼可见。偏偏唯有胤礽看到了,也唯有胤礽记在心里。胤禔今儿在他身边呆的时间比胤礽长多了,也没见问上一句呢。康熙看着胤礽,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无比熨帖。

    胤礽倒了杯水递过去:“汗阿玛消消气,为这么两个不省心的气坏身子可不值当。他们不听话,你就多看看我。我多乖巧懂事多讨人喜欢。”

    康熙:……

    “你乖巧懂事?你讨人喜欢?”

    胤礽猛点头。

    康熙呵呵两声,懂事的时候是真懂事,闹心的时候也是真闹心。讨人喜欢是真,可有时候惹人厌烦也半点不掺假。

    “若说不省心,胤禔跟胤禛这才哪到哪,朕这么多儿子里头,最不省心的就是你!你倒好意思说别人!”

    胤礽不干了:“汗阿玛,您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康熙:???

    “您瞧瞧我,每天帮您照顾乌库妈妈,帮您教导下头的弟弟。小小年纪就会花心思替您分忧。学业上勤勉努力,聪慧过人,先生们赞不绝口。骑射武艺虽不如大哥,却也是一等一的,半点不让您操心。谁家有我这么个儿子,夜里做梦都要笑醒。您还好意思嫌弃呢!”

    康熙:……

    一屋子众奴才把头低到了胸前,拼命忍笑,因为忍得太厉害,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康熙嘴角抽搐,再次怀疑他跟赫舍里到底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臭小子。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害不害臊!”

    胤礽眨眼:“儿臣实话实说,实事求是,为什么要害臊?”

    康熙:……

    行吧!你赢了!

    系统:——跟宿主比脸皮,没人拼得过。宿主的厚脸皮天下第一,举世无敌!

    随后,胤礽又陪康熙说了会儿话,同他一起吃了冰饮,转头便吩咐奴才煮药材用纱布包裹好给康熙做热敷眼贴。

    系统郁卒。

    ——宿主,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还懂护肤?

    “首先得纠正你,这不是护肤,这是缓解眼部疲劳。其次男孩子怎么不能懂护肤?你不要歧视男孩子好吗!男孩子也要养颜的。就我上辈子混的娱乐圈,圈内一众艺人,不论走流量路线的,还是走演员路线的,男男女女,哪个不保养自己那张脸!”

    系统一想,确实如此。以宿主上辈子的环境,懂得这些,似乎没什么出奇。

    护眼工作做完,康熙揉了揉眼眶,赶紧挥手麻溜地把胤礽轰走。这小子再呆下去,还不知道那张嘴里会说出些什么来。他怕没被胤禔胤禛气病,反倒被胤礽气病了!

    被扔出门的胤礽:……

    哼!用完就丢,过河拆迁!

    他停下脚步,瞧了眼守门小太监的距离,笑着对送自己出来的梁九功说:“今日多谢梁公公了。”

    这话指的是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梁九功躬身行礼:“太子言重了。奴才不过是说了两句话。”

    确实只是说了两句话,但这两句话多重要啊。若没有他提点胤禛,胤禛犯起倔来,此事能善了?

    “梁公公辛苦了。汗阿玛还等着你伺候呢。孤自个儿回去便好,不必再送。孤宫外铺子里新得了些东西,改明儿挑几个给梁公公送去。”

    “多谢太子。”

    梁九功没有拒绝。太子不差钱,几个铺子跟聚宝盆似的,不但时常有新鲜玩意儿,还赚得盆满钵满。因此这些年太子出手十分大方。不但各宫主子都得过太子的礼物,就连太皇太后与太后身边的奴才都没落下。他身为大内总管,拿的更是不少。

    此事太子做的大张旗鼓,压根没想着避人,皇上一清二楚,从不阻止。

    但太子还是今儿头一回主动请他帮忙。这事说起来也不大,不过是提点四阿哥两句话,举手之劳。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追究。

    毕竟他看得出来,皇上虽生气,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四阿哥服软,是给皇上台阶下。四阿哥若不低头,事情胶着,无法收场,非是皇上想看到的局面。

    既帮了太子,得到太子的感激,又顺了皇上的心思,不会惹皇上不悦,何乐而不为?

    另一头,胤礽并没有直接回毓庆宫,又去了西五所。小安子帮着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胤禛亲手把雪团葬了。

    胤礽过来时,胤禛蹲在小土包旁边发呆。宝珍跟小安子正安慰着:“四阿哥,雪团已经去了,您别太难过。只盼它下辈子别再做狗,便是做狗,也切忌不可随意乱闯,不可咬人了。”

    胤禛怒斥:“不一定是雪团随意乱闯!也不一定是它先咬人!”

    宝珍张了张嘴,苦笑说:“四阿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意义?怎么会没有意义!

    如果雪团是自己乱闯且咬了胤禔,便是雪团有错!胤禔打杀了它,也最多是手段过激了些。可如果不是,雪团就是无辜惨死!这怎么能一样!

    可是他把这话告诉额娘,额娘摇头言事情已定,不可能改变,让他不要再执着。连奴才们也是这个态度。胤禛突然觉得很迷茫,真的是他太执着了吗?他只想要个真相也不能吗?

    胤礽想了想,招手吩咐宝珍:“专门伺候雪团的两个奴才在哪儿,让他们过来。”

    胤禛愣住:“二哥?”

    胤礽轻声道:“你想弄清楚,我们就弄清楚。孤早提醒过你,遛狗要栓绳,你舍不得拘着它,便让奴才跟着,事事照应。既然伺候的奴才是十二个时辰不离身的,雪团如何闯进大哥院子里,当时伺候雪团的奴才在哪?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胤禛神色一暗:“他们说不知道雪团怎么跑的。”

    “那便是他们失职!先带过来问清楚再说!”

    两个太监年岁都不大,一个叫张福,一个叫苏培盛。

    听到后头这个名字,胤礽怔了半晌。苏培盛?那个大名鼎鼎的苏培盛?胤礽多看了他两眼,吓得苏培盛两条腿直打哆嗦。

    他们负责照顾雪团,结果却让雪团闯出祸事没了命,这一整天都战战兢兢。虽然一直没人来处置他们,可那是因为四阿哥跟大阿哥的官司闹得急,大伙儿忙着这事还没人想起他们俩来。看!这会儿想起来了吧!

    二人本就害怕,被太子这一看,苏培盛更怕了。

    胤礽往上位一坐,直接问:“说说吧,今儿怎么回事。”

    张福赶紧道:“奴才今日拉肚子,身体撑不住,告了假。雪团是苏培盛一个人照料的。”

    苏培盛咬牙,卧槽,这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啊。

    但张福说得是实情,苏培盛反驳不了,只能接着回:“是!奴才今日一个人照顾雪团。雪团因被四阿哥教训过几回,如今学乖了。四阿哥又把前院的门槛加高了一层,雪团身量小,没有人带着,它也出不去。

    “因此奴才二人若遇上一人告假,另一人也可胜任,不必额外请人帮忙。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都是这般处理的。正午的时候,奴才拿了雪团平日最喜欢的几个玩具让它在院子里耍,自己去屋里准备它的膳食。结果等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

    胤礽奇怪:“既然你说前院的门槛加高了一层,它自己怎么出去的?”

    苏培盛快哭了:“太子,奴才发誓奴才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欺瞒。真不是奴才带它出去的。奴才也不知道。奴才立时就四处找了。

    “最初也没料到它能出去,还以为躲在院子哪个角落里呢,特意去请了宝珍姐姐帮忙,大伙儿一起找。哪知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雪团的身影。四阿哥就急了,说会不会是偷偷溜出去了。”

    后头的事,胤禛自己最清楚,他接了话头:“二哥,我出门寻了一圈,没看见雪团,却隐约听到它的声音从大哥院里传出来。那声音很凄厉,不大对劲。我便想去找大哥问问,哪知进去时就发现雪团已经……已经没气了。”

    雪团自己走不出前院,如何闯进的胤禔院里?胤禔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要打杀胤禛的狗。胤礽蹙眉,这事还成罗生门了?

    他又问:“今日或是这两日,你们照顾雪团的时候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特别的事?”

    张福与苏培盛面面相觑。忽然苏培盛灵光一闪:“奴才想到一件,也不知算不算特别。”

    “你说!”

    “晌午的时候,奴才带雪团在外头遛弯。雪团在道上拉了屎尿。平日里奴才跟张福二人都当值的时候,会一个人跟着雪团跑,一个人带着各类吃食玩具以及打扫的家伙坠在后面。遇上这种事,都做了及时清理。

    “今日只有奴才一个人,怕东西太多了累赘,不好照顾雪团,又没打算走远,想着就在周边,便是有什么情况,再回来取也行。因而不曾带在身上。见雪团拉了屎尿,奴才就回头拿东西过来清理。前后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哪知再回来时,大阿哥已经不小心踩上了。”

    胤礽顿住。

    苏培盛继续说:“奴才立时跟大阿哥请罪。大阿哥虽不高兴,也只训了奴才几句,没为难奴才。还有一事,奴才不知当不当讲。”

    胤礽蹙眉:“说!”

    “雪团并未用午膳,早膳过去多时,已然不存。今日份的点心吃食里头也没有火腿。可雪团的尸身被带回来后,奴才同张福帮着清理,看到雪团口中有火腿残留。”

    张福点头:“确实如此。”

    事情到此,能问出来的都问出来了。胤礽指了指苏培盛:“不管怎么说,今日都是你处置不当,你若第一时间清理了雪团的秽物,也不会叫大哥踩上。而雪团是在你手里走失的,你更是难辞其咎。

    “便是你一人照料雪团有所不便,四阿哥院里不缺奴才,你可告知宝珍。宝珍也好另作安排。”

    胤礽看向胤禛,胤禛明白他的意思,挥手说:“下去领二十板子吧!”

    胤礽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处罚。

    苏培盛死里逃生,差点喜极而泣。还以为可能会没命呢。哪知四阿哥只赏了十板子。虽说若要打死一个人,二十板子够了。但听四阿哥与太子的神色跟语气,并没有要置他于死地的意思。且四阿哥只说让他去领二十板子,没把他撵出去,便是还打算留用的意思。

    峰回路转,苏培盛赶紧谢恩。

    奴才们退下,胤禛看向胤礽,犹豫着问:“是大哥吗?”

    胤礽张了张嘴,思量了一番,不想打太极和稀泥,点头道:“大约是了。”

    胤禛诧异:“就因为雪团的秽物污了他的衣鞋?他可以跟我说,我向他赔罪。他要怎么罚,我都甘愿。至于……至于一定要雪团的命吗?而且雪团还死的那么惨。大哥……”

    系统很也疑惑。

    ——史载资料中的胤禔虽然鲁莽直接,也不怎么聪明。毕竟会亲口跟康熙进言,今日若杀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的人,感觉就不是聪明的样子。但没听说他暴戾吧?传闻暴戾的人不是你吗?时空不同的细微变化,蝴蝶效应的累积结果,把你俩的性格都调转了?

    胤礽:……

    他看向胤禛解释道:“若是往日,或许不至于。但今日雪团恐是受了孤的连累。”

    胤禛:???

    “大哥今岁已经十三,年后汗阿玛让他入刑部,你可知道?”

    胤禛点头。

    “可汗阿玛没有直接给官职,只说让他先跟着多看看多学学。本来能入刑部学习,已是好事。过阵子,他熟悉了刑部的运作,汗阿玛应当会给他分派差事。但在此之前,说让他学习就只是学习。并且汗阿玛没有免除他尚书房的功课。

    “尚书房自整改后多了一部分课程。大哥素来喜武不喜文。往常尚书房所授知识为汗阿玛定下,他即便不喜,也得努力学好。可这多出来的课程是孤跟光哥安排的,教授的人也非是朝中重臣或大儒,而是孤与光哥。”

    胤礽顿了片刻,接着道:“孤与大哥虽表面和平,私下如何,你今年也七岁了,应当能感知到。”

    胤禛点头。

    “大哥初时倒也学的用心,可后来就有些懒散了。”

    对此胤礽也理解,胤禔大概一开始想着学会了能跟他一样造出各种惊天动地的东西来,所以壮志凌云,摩拳擦掌。但学着学着就发现,学的知识与他所想相差甚远,想凭借如今所学造出东西,几乎不可能。

    胤禔在此道上也确实天赋有限,所以他干脆放弃,换了条路走。自己上阵,不如结交几个天赋高的“小伙伴”。

    “如经史子集常规科目,大哥自不敢懈怠。可这多出来的课程以往从未有过。他打心底里觉得并非必要。尤其学这些还得听孤与光哥的。他哪里能心甘情愿?

    “这三个月考核,别的科目便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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