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爸，我回来了”

倪小宁一把夺了去。

    “这么好的花，扔了做什么！待会就说是买奶茶送的。”她不但看出我的心思，还编出这么周全的幌子，避免我进去后尴尬。

    等我们上楼，他们已经摆好碗筷，准备大快朵颐。倪小宁手中的花当然成为大家戏侃的对象。玲姐和倪小静盛出饺子，大家早已在自己碗中配好调料。第一个饺子还没吃，倪小静就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

    “这么漂亮的花！姐，谁买的啊？”倪小静说着已把玫瑰拿到手中赏玩，其他人也争着要看。

    “还有说，当然是你姐夫喽！”武峰此话一出，所有人竟都把目光投到我这儿。

    “他又不是饺子，都这么垂涎欲滴地看着他干嘛！”倪小宁知道武峰和众人不会这么好忽悠。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啊，此地无银呶。”又是武峰的声音。

    “老公，毛毛的奶嘴又坏了，天天买，烦死了————”这是武峰一次和家里通电话时，被我们偷听到的。倪小宁这是把以前对付我的那招故技重施，对他又使了一次。一时搞得武峰欲哭无泪，也逗得大家好一阵大笑。众人谈话的焦点自然从玫瑰花移到奶嘴上去了。说着笑着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大家最后散去时还是意犹未尽。

    素昧平生的人儿聚到一起都能相处甚欢，那亲人之间还有什么理由去怨恨、淡漠和疏离呢？可是要如何开口呢？是直接向爸道歉还是通过我妈？开口该说些什么，会不会太过尴尬？他不原谅我该怎么办？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旋着一连串的疑问和不安，手里不停摆弄着手机，时而翻出家里号码，时而翻出爸的手机号码，有好几次拨通又挂断，刚挂断又拨通，再次挂断。拿不定主意的我只好向阿眉求救。

    “怎么，早上刚通完电话，现在不会又想我了吧？”

    “帮我拿个主意吧。”我避开阿眉的说笑，开宗明义。

    “什么？！”

    “你之前说得对，是我太固执了，太以自我为中心而忽略其他人的感受———”

    “又和你———他吵架了？”阿眉条件反射般避开说“爸”这个字眼。这样一来我更歉疚，要不是为了我，阿眉说话也不至于这样战战兢兢。

    “没有和我爸吵架。”

    “啊———”听见那个字眼从我嘴里蹦出，阿眉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向我爸道歉，但———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帮我想想办法吧！”

    “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这有什么难的，他是你爸，不是老虎也不是敌人，直接和他讲就是了。只要你是真心的，我相信他会原谅你的！”

    “真的？”

    “相信我，没错的！”

    是啊，他毕竟是我爸！和阿眉通完电话就给爸发了条信息

    “爸，我初五回家。”

    “好！”爸总是这样，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欢喜或愁思，化成语言不过如此。他把那么多苦难和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却向世人展示一张悠然洒脱的脸庞。真想亲口问他一句，爸，你累么？后来妈告诉我，当天吃晚饭时，他喝了不少酒，也流了很多泪水。不是他不累，而是累也装作无所谓。

    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