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经理和余厨睡在了一起?
离职的那位服务员出于打击报复的心理而故意散播谣言?
真相到底是什么,没人关心。与真相相比,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期望发生的事情。
季经理三十多岁,面容姣好,身材丰腴,两年前离异后就独自抚养上小学的儿子。同时,她的职业免不了和各色男人打交道,这样的因素聚集到一起,给人太多遐想的空间。
而余厨,四十岁多岁,收入可观,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偏偏妻女不在身边。
面对这两个人,人们是很愿意相信他们之间有点什么的。
对于八卦我现在没心思关心,今天已经是大年初四了,如果还没请下来假,意味着我初五回家的愿望就会落空。早晨的例会,季经理和余厨都没有参见,只有服务部长和传菜部长两个人简短地交代了一些日常工作,便草草结束。员工私底下又流言四起,有的人说昨晚看见余厨半夜去了季经理的小区,有的人说余厨的原配夫人杀到了Z城并把季经理和余厨堵在了季经理的家里。我也很佩服大家的情报能力,每天在酒店工作十多个小时,居然还能耳听八方。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关口,季经理出现在大家的视野。进了大厅,她没做停留,直接上了二楼经理办公室。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去办公室找她确认请假的事情。
季经理还是往常的打扮,只是戴起了口罩,右边一缕长发遮住了半边的的眼角。
“哦,请假是吗,可以。今天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和武峰部长交接一下,明早你就可以回去了。”季经理说话间摘下了口罩,左右理了理垂下来的头发,下嘴唇显出了明显的伤痕,右边眼角隐隐可见一片乌青。
“谢谢季经理。”我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心底一阵欢喜,也没多细思她面容变化的原因。
“要知道,这可是破了例的,你必须保证初十之前回来。喏,你看看吧。”季经理把酒店订餐册递给我,十号那天大厅和包房已经被三家的家宴排满。显而易见,对于所有人,当天又是一场硬仗。看到这个,突然有点心虚,为不能和传菜部的兄弟们同甘共苦而惴惴不安。
“好了,不用多想了,回去就和家人好好团聚,多陪陪父母吧。以后你毕业了,回家的机会会越来越少的。很多事情不是你自己能掌控的,身不由己是常态。”这一番话打破了季经理在我认知里的印象,我不知道流言是否真假,但是此时她是坦诚的。这番话又好像不单单是在对我说,更像是她的自言自语。说完,季经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如释重负,或许是自我劝慰。
“谢谢季经理。”我不知道此时出了道谢,还要说什么。
“你们家是S市哪里的?”季经理说我入职的第一天,她听到我的身份证号码开头的六位数,就知道和她是老乡了。
“豫新区大兴镇的。”或许是请假被批准,我不再拘谨和担心。
“那和我妈妈家里的很近,在耿车镇。”季经理昂起头,眼睛里多了一丝亮光。
“哦,那是蛮近的,差不多20公里的车程。”我也没想到距离这么近。
“能帮我一个忙吗?”季经理的脸上多了一丝诚恳的神情。
“你请说吧,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我愿意帮助自己的上级兼老乡的。
“明天早晨你走的时候,帮我把天龙待会他外婆家吧。”季经理口中的天龙正式她的儿子,三周年店庆时曾经来店里玩过,我认得的。小男孩很文静,也很懂礼貌,见人都会主动打招呼,外形俊朗,显然得到了季经理的遗传。
“啊,那个——”我听到这个要求很是突然。
“怎么,不方便吗?”季经理微蹙的眉间隐藏了不安。
“额,那倒不是,主要是我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天龙,没法很好地完成你的托付。”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没事的,这次寒假他是自己坐车过来Z城的,你不用特别照顾,他很独立,只是我不放心他而已。”
“嗯,那好吧。”
“谢谢你啊!”季经理眼睛里的光更亮了,嘴角竟浮起来笑意,宛如得到了躺过的孩子,很纯粹。说完,季经理把一张写有详细地址和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我。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离开季经理的办公室,外面的流言已经升级了好几个版本,无论是情节还是细节都有鼻子有眼。结合季经理戴口罩和脸上的上,人们更加确信了:那不是流言,是事实!
是吗?我不做评判,身为一名法律专业的学生,只能根据完整的证据链或有力的直接证据,才会认定事情的真相。但是从内心,我愈发抵触酒店里的流言,出于老乡的身份,也出于对以为单亲母亲的尊重。
倪小宁反复追问我请假的细节,我没多说什么,更对季经理托付儿子的事情只字未提。
吃完饭的时候,余厨才来,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吃饭,而是列好了当晚包厢的订餐菜谱,之后就匆匆而去。武峰他们从国舅的嘴里了解到,余厨的家眷真的来到了Z城。如此一来,流言更加猖獗,人们心底已经不再存疑。仿佛每个人都看到了那天早晨他们两个人在包厢里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仿佛每个人都亲眼目睹了余厨半夜进出季经理的小区,仿佛每个人都亲眼见到余厨的老婆手撕季经理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