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老实坐在这好了,你要不放心,我也去看看,我最了解晓旭了,她从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袁枚说完,也走到外面去了,我冲她喊了声谢谢,声音在嘈杂的排练室毫不起眼,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听得见。
三个姑娘都走了,巨大的空虚感像一双握住灵魂的大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心,我嗖的站了起来,环视着四周,我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人:高宏亮、邓婕、陈洪海、张蕾、沈琳、金莉莉、孙梦泉、杨俊勇、张玉屏、徐丽霞、张静林、李楠、罗立平…我望着千百个面孔,却惟独看不见我最想见到的她,我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摇晃的让我无法稳住身体,我用手撑着桌子,勉强维持住我的躯体,几分钟过去了,我已经无法站立,伏在桌子上,大口地喘着气,不知什么时候,我感觉一只手覆在了我的背后,轻轻的揉着我的脊梁,那双手像有魔力一般,在这只手的抚摸下,我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得到母亲的爱抚一般,内心感到无限的沉静,喷薄而出的安全感占据了我的内心,我的身体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我慢慢直起了身,找到了那手的主人。
张静林静静地看着我,明亮的眼里带着些许哀怨与担忧。
“好点了么?”
“好了,太谢谢你了。”
“你这是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就趴在这不动了?”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身子一阵无力,瘫在那动不了,但你给我一揉,我就全好了,嘿,你看,我现在还能大跳呢!”
她笑着撇撇嘴道:
“你好像个大傻子,一天没个正经样子,还有你这毛病,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这次是有我在这,哪天我不在,你可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不就好了?”
“臭贫。”
“对了,有件事还要谢谢你,听邓婕说你替我跟晓旭说了很多好话,今天她能原谅我有你一半功劳,太谢谢了!”
张静林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整齐的笑出八颗牙:
“算了算了,谁叫本姑娘侠肝义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而且你要是被撵走了,谁给我写歌呢?”
我也笑着点头,继续问道:
“其实我早就想谢你了,可惜找你的时候你就不知道去哪了,你干嘛去了?”
“走了。”
“走哪去了?”
“走去外边了。”
“为啥去外边?”
张静林瞪了我一眼,又把眼神望向了别处道:
“不去外边干嘛?在屋里看你和你的陈黛玉打情骂俏?”
“啊?这…”我一时语塞,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好像也没和晓旭有什么过线的举动,但我却想不出该对她怎么解释,只能跟她说了声抱歉。
“道什么歉?你跟她有什么?”
“不不不,我们什么也没有…”
“哼,你也不用急着否认,你们就算有,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没准哪天她陈晓旭叫你不理我,你就听她的了。”
“怎么可能,晓旭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就算她真做了,我肯定也不会听的!”
“谁知道呢?你们男人说的话就没几句真的。”
“我不会骗你的!你不信咱们拉勾!”
张静林笑着锤了我一下道:
“你这个人,这么大个子,做事就像个小孩子,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听她这么一说,来到这里后,自己好像确实变得更天真了,为人处事都变得随心而动,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觉得这是件好事,我低下头,发起了呆。
“说你是小孩子,你真成小孩子了?说一句就不开心啦?嗨,我相信你好吧,你笑一下嘛,我和你拉勾行了吧。”
我笑了,跟她拉了拉勾,但其实我并不是因为高兴而笑,而是为了笑而笑,我感觉我正在恢复成那个曾经的自己,那个心思缜密,城府颇深的我。
跟张静林又聊了几分钟,她便又回去对戏了,又过了几分钟,晓旭和袁玫张莉三人也走了回来,袁玫手里拎着一兜冰棍儿,拿给就近的人吃,晓旭从兜里掏出两个,向我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伸出手递给我一根薄纸包装的老式冰棍,又把脸转到了别处道:
“你要不嫌弃,就吃一个!”
我急忙接住,嘴里连连喊着谢谢,那冰棍包装画着一个粉红色的滑冰运动员,只是运动员的脑袋有点鬼畜,都快伸到后背上了,包装最上面写着消暑解热,清凉可口的广告语,还标上了一分的售价,我一点点的拆开包装,把垃圾叠了一下放在桌上,咬了一口,奶味十足,很纯粹,很传统,我又咬下一大口,对晓旭说道:
“真好吃,谢谢你。”
“呵呵,你怎么吃那么快,我再给你拿一根去。”没等我回话,晓旭又跑回了袁玫身边,替我拿了一根,只不过这次是蓝色的包装,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吃第二根,但晓旭特意跑来拿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便硬着头皮又吃了一根,晓旭见我吃完了,又想给我拿,我连忙按住她,摆摆手道:
“算了算了,够了够了,再吃我顶不住了。”
“瞅你那点出息,吃个冰棍儿还能吃坏了你不成?”
“好姐姐,你饶了我吧。”
“乱叫,谁是你姐姐,你是几几年生的?”
我听到这一下怔住了,此行越过三十几年的光阴,别说叫姐姐,叫大娘都不夸张,只是我现在确实和身边的一众姑娘小伙成为了同龄人,确实应该考量自己的年龄,我略微回忆了一下,我离开的那天离我生日正好还有七天,理论上我是19周岁,如果按现今1984年来计算,我应该是1965年生,我对晓旭如是说道,她继续追问:
“那你是几月生的?”
“8月份。”我说了自己实际的生日。
“那你还是比我大,我是…”
“10月29日生的。”没等晓旭说完,我先答道,我长这么大,只记得五个人的生日,我自己,我的母亲和父亲,还有与我生日只差一天的同学,还有就是晓旭。
晓旭露出一如剧中宝玉为黛玉讲耗子精偷香芋的故事时好奇的神情,问我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你的一切,我都了解。”
晓旭听了,转过头环视了一圈,见我四周没人,探过头道:
“吹牛,我才不信。”
“不信你问。”
“我家几口人?
“你家四口人,你父亲是鞍山京剧团的导演,母亲是舞蹈老师,你还有一个妹妹,比你小两岁。”
“我几岁发表了第一首诗?”
“十四岁,写的是《我是一朵柳絮》,发行在鞍山工人报上。”
“我喜欢吃什么水果?”
“荔枝,很大的那种。”
“我最喜欢的书是什么?”
“夏洛蒂的《简·爱》,你读过很多遍。”
“我最喜欢哪个文学形象?”
“黛玉呗,这还用问?”
晓旭见问不倒我,把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细细的眉毛一挑,抱着肩膀,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说道:
“你这个家伙,不应该来剧组,倒应该去警察局,你比查户口的查的还细,快,从实招来,你到底有何居心。”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道:
“我生平最敬佩有文采,有才华的女子,见到这类人,我就想和他们做朋友,你就是这种人。”虽然也想过直接说因为我爱你,但对于晓旭这种传统的女孩,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慢慢来。
“呵呵,有才华的女孩那么多,邓婕、金莉莉,也都不比我差,你怎么不找她们交朋友?”
“嗨,你和她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有灵气。”
“什么叫灵气?”
“这东西,嗯…像雾像雨又像风,描述不出来。”
“那你就是骗我。”
“没有没有,换个说法,你的身上有古代才女的那种冰雪聪明,伶俐智慧的气质。”
“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比方说她们刚才对戏的时候,我看邓婕,哎,这个像王熙凤,演的挺好,金莉莉,像迎春,也挺好。”说到这,我故意顿了顿,不说话,晓旭急了,忙问道:
“那我呢?”
“我看你…你就是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