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被夜色染黑的云雾,听着风声,月色下,一座巍峨的宫殿从墨色中显现出来,如同盘踞在此的一头巨型猛兽,白团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忐忑。
小姑姑曾说过,如果他再犯错偷懒,一定也把他投进典籍炉中,炼成总终日里不见阳光,只见灰尘的典籍,日日夜夜受尽寂寥的洗礼,最终变成一张张洁净无染的白纸,再入轮回。
想到这,白团子心中更是惊慌,刚才还昂首阔步的头在进入浮生殿的刹那,瞬间低了下来,变成了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小姑姑。”白团子尊敬地唤了一声。
殿中央的女子,身着一袭湖蓝色的长裙,犹如一朵绽放的蓝莲花,美得不可方物,但是她全身上下确充斥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让人不敢亲近半分。
楼清越,正是这昭华山浮生殿的主人。
她手中正拿着一支兽骨毛笔,在典籍炉中转着圈。
据说这支毛笔的制作材料全部来自上古凶兽——穷奇兽,因唯有穷奇兽才能震慑住这些肆虐人间山精小怪。
笔身侧面嵌着“浮生”两个字,应是它的名字。
典籍炉上方不断地升起一股又一股的黑烟,白团子听小姑姑讲起过,炼制典籍时,冒黑烟则说明此怪乃恶灵,而冒白烟的则是善灵,冒黄烟的是........嗯?
白团子想了一会儿,哦对了,冒黄烟的是最普通不过、却在人世间容不下的生灵。
“小姑姑,今日又收了一只恶灵吗?”见楼清越许久未说话,白团子忍不住道,他在这里见的最多的是冒着黄烟的精怪,其次是黑烟。
“阿团,你日日打扫典籍房,可知典籍房有多少典籍,又被销毁了多少?”楼清越突然问道,这让没有任何准备,对典籍又丝毫没有任何兴趣的阿团一脸茫然和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半晌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小姑姑,阿团愚笨,不究竟有多少典籍,又销毁了多少。”
“那你可知近一月又熬制多少典籍吗?”楼清越继续头也不回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冷,听得白团子心里有些发毛。
他立马低下头去,“小姑姑,我.......我不知道。”
“笑笑,以后典籍房的活你去干吧!”楼清越吩咐道,这时,白团子才发现笑笑也在,自己进来的时候太过害怕,一时间竟没有发现。
“是,小姑姑。”笑笑躬身,预备退出浮生殿。
“等等。”楼清越用浮生笔从典籍炉中捞出已经炼制少的典籍,“去告知兮兮一声,让她将这个故事记下,然后将典籍入册。”
“是,小姑姑。”笑笑再次躬身,退出浮生殿。
楼清越继续在典籍炉中捣弄着,刚才还是一团浑浊的水,经过这么一转,已经清澈见底,正热气腾腾地冒着水泡。
楼清越继而她将浮生笔放在一旁的笔架上,身子却未离开。
一下子,浮生殿内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一个啪嗒啪嗒声音在浮生殿内回响。
白团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停用袖子抹着,本来干燥白色的衣袖已经湿了一大片。
“哭什么?”
“小姑姑,你不要把我炼成典籍,我怕烫,还怕孤独,还怕灰尘,我不要躺在典籍房中一动不动。”白团子上前几步,抓住楼清越的裙角,大声哭了起来,眼泪掉落在她的裙子上,湿了好一片儿。
“那你还偷懒吗?”
偷懒?白团子忽然想起自己在典籍房中睡了一天,收起眼泪,正犹豫着承认呢还是不承认呢?
思想争斗之际,楼清越衣袖在空中划过,一片清晰可见的湖面落在了殿中央。
白团子偷懒睡觉被抓了个正着,他赶紧求饶,“小姑姑,我错了,我不该偷懒,也不该隐瞒。”
“偷懒妄图隐瞒,罪加一等,罚你在典籍房中关禁闭半个月。”说完,楼清越一拂手,白团子便化作了一缕青烟,伴随着一阵阵呜咽声,落入了殿中央的典籍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