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多少可信度。
和叔孙婼同样倍感焦虑的还有殿外久攻不下的郈常。日晷的针影每偏移一分,他的内心便每多一分焦虑和掩藏不住的恐惧。此刻他想要逃出生天就必须抓住叔孙婼,毕竟他是鲁国三桓之一,是鲁国的实权人物。
“快上,捉住叔孙婼,否则你我都得死!”
喧嚷的喊杀声中,躲在案下的鲁侯裯却是听见了郈常这番话,悔恨交加,痛苦难当,苦笑道:“到头来,我堂堂国君的性命竟然还没有一个臣子来得重要。”
与此同时随着战事的持续胶着,叔孙婼也被迫加入战场。
“子家子!”叔孙婼眼见着子家羁被叛军踹倒在地,连忙上前助阵。
叔孙婼抬剑挡住劈向子家羁的剑锋,而子家羁趁着空当起身,一剑刺穿敌人腹部。
“感谢。”子家羁说着,又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冲上前与叛军混战在一起。
眼见子家羁如此勇猛,叔孙婼也不甘示弱,冲到殿门一侧救下几个侍卫。战不多时,叔孙婼抬手一剑划开一名敌人的脖颈,瞬间血水涌出,溅了他一脸。正当他退后数步抬手擦脸间,忽然见到天空上飞来许多黑点。
“快躲开!”
话音未落,伴随着“噼噼啪啪”瓦当碎裂声,粗重的弩箭瞬间将殿门前未及躲闪的叛军和守军串成了一串串“糖葫芦”,周遭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已然被弩箭击碎的瓦片混着积雪重重摔落下来砸在叛军身上,又是一片哀嚎。
叔孙婼转过头不去看,忍住剧烈的反胃感,踢开地上的尸体向殿门边的柱子靠了靠。
还未待叛军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又一轮弩箭射来,钉死一片来不及躲避的叛军。
子家羁右臂被弩箭擦挂而过划出一条大口,显然是拿不了剑了,于是便往宫殿内侧躲去。
而躲在殿前铜鼎后的郈常却是逃过一劫,微微抬头看向南门外,大口地喘着白气,又看回殿前死伤遍地士卒。“真是一群疯子。”
站在宫城西南高台上的祁愈见状,却是笑出了声,狠狠拍了拍手边的栏杆,震得积雪纷纷滑落。“好啊!好啊,看样子叛军的人死了不少啊。”
“宗主可以停下了,叛军已经察觉,有所防备,再射下去没有意义。”栾平皱眉劝道。
公山不狃瞥了一眼栾平,接话道:“的确如此,眼下执政还在里面,要是再射,我担心叔孙的兵马……”
季意如点点头,又询问祁愈。“祁司马以为呢?”
“子横和子泄说得不错。”祁愈收起笑容,严肃地回道,“但是还要再往宫墙上射几轮。”
季意如闻言,明白是要登城,即刻吩咐道:“好,传令下去,让孟孙的床弩往宫墙上射。”
不一会,季意如的传话带到,叔孙的士卒们悬着的心才掉下,纷纷松了口气。
眼见着孟孙的床弩威力非凡,心想季氏乃三桓之首,床弩的数量该是比孟孙多,于是季意如期待地问道:“祁司马,如此床弩,我季氏有多少?”
看着季意如期待的眼神,祁愈有些尴尬,小心地说道,“似乎有三台。”
“似乎?三台?”季意如差点被噎死,看向身侧的栾平和公山不狃,“我、我没听错?嗯?”
“哎呀、这,是这样的,床弩太过沉重,准头又低,只能一轮轮齐发,像曲阜一般修葺过的道路运输起来还算便捷,真要上了战阵比不得强弩便利。”
“那像这样七人操控的床弩能射多远?”季意如闻言还是不死心,如此重器难道只能用来守城不成。
祁愈指了指不远处的床弩阵地,“宗主请看,从那儿到大殿约一百四十步,这已经是极限了。亏得宫城东西城墙较短,否则怕是不足以射到殿门口。”
“那你所说的强弩呢?”季意如想起了后世秦国那样声势浩大的强弩箭阵,每轮放箭,都是遮天蔽日的不可计数的箭矢倾泻而下。
“大约五十步,超出五十步虽仍有些威力,但难有准头。”祁愈看了看城墙上遍插的弩箭,又眺望一番殿门口还在进行的战斗,“宗主,此事恐怕要容后再议,眼下得赶紧登上城楼,执政恐怕要撑不住了。”
“你下令吧。”季意如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于是点点头,便领着栾平、公山不狃二人向高台下走去。
“听令!登城!”祁愈闻言立刻喊道。
命令一下早先安排好的登城兵便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地向城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