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相比之下对平安时代可以说是知之甚少。最初我曾为自己身为一个所谓的“穿越者”却没能详细理解这段历史感到懊悔,然而过了不久我才知道,某意义上这却是一种幸运。
芦屋靛,这是这一世我的名字,上有一个姐姐,紫;下有一个……唔,弟弟,叫做美鸟。姐姐是和我几乎同时出生的,弟弟美鸟则比我们两个小了七岁。记得是美鸟还没有出生时的某一天,我和姐姐的父亲大人把我们叫过去,告诉我们说从那一天开始要我们学习所谓的阴阳术。
我最初听见这个名字时几乎是很克制了才没有笑出声来——阴阳术,在我前世的记忆中那是和什么巫术、魔法一样怪力乱神的可笑东西才对,我是用看戏的心思去看父亲的表演的。然而当他真的凭空生成火焰又燃尽了符咒,且又反复示范了多次时,我源于前世的成型世界观终于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妖怪,道士,阴阳术,不应该都是子虚乌有的吗?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快二十年,却在一张小小的符咒面前化成了灰烬。我这才明白,全然不了解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历史竟也是另一种层面的幸运。这已经不是我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了,倘若以为自己知晓历史的走向,带着先入为主去判断事物,多半是什么差错都有可能出的。
——原本这样的胡思乱想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然而院外传来了跑动的声音,大约是这间院子的管理者回来了吧。虽然我难以想象那位老先生会如此不稳重地跑起来,但这间院子原本就没有多少人接近,会刻意来到这边的多半只是关系人了。因为这样的缘故,我不得不暂且停止想这些事情,而是前往门口去迎接那位雇佣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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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先生,距离工作完成可能还有一些时间,现在的话——嗯?”
听到脚步声音逐渐接近的我跑到了庭院的入口处,但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那位看起来怎么都六七十岁了却仍然身着劲装腰间挂着两柄长剑的老先生,而是一位没有见过面的女孩子。眼前的这比我矮了一个多头的女孩留着一头与这时代格格不入的蓝色双马尾——当然,在自家姐姐的发色就不对头的情况下,我也实在没有什么立场评价其他人的头发——并且看起来对庭院的情况十分的好奇,与这时代的多数女子十分不同,她看到我这位外人出现时并不惊慌,而是就这样对着我挥了挥手,我愣了愣神才想明白她是要对我打招呼。
“你是……?”
“我只是路过的普通人而已啦,因为感到好奇才想过来看看的啊哈哈……”
我皱起眉头,眼前的这位女孩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傻笑一样,但是我可是明白,因为某些缘故,除非是确实以这里作为目的地,不然几乎不会有人接近这座十分堂皇的庭院,不要说偶然路过了,普通的人甚至会刻意绕过这间庭院走更远的路。
“这位小姐,想要路过这里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对方是女性,看来又没什么恶意,我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哪想到对面却点了点头说:
“嗯嗯,普通人的话确实是啊,毕竟这院子里的阴气如此浓厚呢。”
阴气……我微微握紧了双手,能够说出这个词来证明对妖邪一类的现象已经有了辨识度,眼前的女孩恐怕是有备而来的……是什么情况?妖物还是阴阳师?但是都应该没有主动试探这里的理由才对……而且魂魄先生雇佣我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到底是……
“——你看,我都说了只要你摆出这么一副模样再说出那种话,这个家伙肯定会陷入莫名的思考中的!”
……就在我开始思考时,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那声音似乎来自眼前这女孩身后,我下意识地望向女孩身侧——
“就是现在!”
我隐约看见女孩身后似乎藏着其余的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脑袋忽的感到一股凉意。
——哗啦!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下,下暴雨了吗!”
那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头顶的些许凉意迅速转化为巨大的冰凉冲刷下来,眼睛也被突如其来的大水给迷住。没能理解突如其来状况的我甚至不知所措到开始胡言乱语——如今尚且是初春时分,前年严冬的寒意还尚有几分未曾离开,被这么多的水往脑袋上一泼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理感觉上都实在是一点也不好受……当我终于理清了情况后,慌忙望向眼前先前那几位女孩所在的地方的时候——
“噗哈哈哈!他果然上当了!荷取快跑!‘下,下暴雨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哪里有那几个女孩的影子,只能依稀见得几个隐约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留下被一盆水真的浇了个落汤鸡的我自己。
被耍了……理解这样的事实用了半分钟的时间。(虽然说,大概这个时代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用分钟这种计量单位了吧。)
身后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太过熟悉的声音使我明白姐姐那边应该是听见了声音赶过来了。
“靛酱!发生了什么噗你的脸还有嘴里的叶子——”
我满脸抽搐地看着眼前的姐姐尽可能地克制脸部肌肉不让它失控的模样,大约是先前的尴尬气氛还没有全然消除的缘故吧,姐姐她看起来不想在现在的我面前显得太过于失礼。只是这人从来就没过多少礼节可言这个事实,作为血脉相连的弟弟的我是再明白不过了,何况我自己都能猜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若要此时的她忍住笑容,恐怕也是不太现实。
“想笑就笑吧。”
我一边吐出嘴里的荷叶一边冷着脸说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至于和姐姐一起跑出来的美鸟,从一开始就没有忍的意思……大概能理解自己的状况是多么滑稽了,我悔恨地看着那几个女孩跑走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哈……兄,兄长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夹杂在笑声中的美鸟的问询,我随手从地上捡起来一根多半是那女孩跑走时掉落的黄瓜,阴着脸说道:
“看来你哥被个河童……不,可能是被一群河童给耍了,堂堂安倍泰亲大人手下的阴阳师竟然被个小小的河童戏弄,说出去怕是要笑死人。”
“我明白了,哈,哈哈……兄长大人,我们现在,哈哈哈……就去报仇吧……”
“靛,靛酱,姐姐我这就帮你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去,去教训那群河,河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工作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非要教训那几个家伙一顿不可。
将曾经训斥姐姐的话语全部抛诸脑后,现在我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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