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里地回答我:
“你那也叫和善的话世上就无恶鬼了吧!”
“真是失礼啊,把我比作恶鬼什么的,明明你这家伙才是妖怪吧,虽然那个家伙先前把我耍了,但是我完全没有要报复他的意思。”
“你这表情根本就是满满的‘我要报复’啊!”
是这样吗,明明我觉得是很好的笑容。
——本来还想继续纠结下去的,不过我忽然反应过来,并一把揪住眼前这家伙的领子。
“喂,刚才虽然跑题了,不过我总算想起来要说什么了——我说,白天因为那位武士瞎指路的缘故,我可是被耍的不轻还白费了许多力气。”
他毫不示弱地也揪起我的领子来。
“那又怎么样,你要报复吗?”
“真的去做恶作剧的那几位我已经揍过了消气了,也不打算继续找女孩子们的麻烦,”我慢条斯理地说着,“剩下的就只有那位把我往歪路上指的武士先生我还没有打过招呼,本来确实想要和他探讨探讨这件事情的始末的,不过现在看来人家只是拿钱办事,真正交钱的是你这个家伙,也就是说我揍你就可以了。”
“你这不是还想报复人家吗!——比起那些,”我看见他的脸上显出奇妙的笑容来,“我就说怎么文文她们回来的时候是那副样子,我还以为只是被天魔大人教训了,原来是被你这家伙给欺负了吗?”
“指责人类欺负妖怪,这样说出口的你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我的另一只手开始尝试着拨开他抓住我领子的手,“孔子云,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对把我脑袋上劈头盖脸浇了一桶水的人我当然要教训。而且,先不说那些,你这家伙看着那位射命丸文的眼神根本就和那些三更半夜视宵禁如无物,在人家姑娘家的墙上凿窟窿眼的公子们别无二致,我说对了吗?”
“我可是从大唐来的,还轮不到你这么个日本人来给我讲《论语》,”对面这厮的另一只手也开始抓住我的手了,“至于我对人家有什么想法,应该不关你的事情吧?还是说,这年头连妖怪之间的感情问题也要由阴阳师来管了?”
……总觉得对话向越来越没有营养的方向发展了,老实说,这样斗嘴我真的很不擅长。到了这种时候自己就不由得想起来佐藤小姐了,如果那位随口吐出刀剑的小姐在这里的话,眼前这种货色就算再捆绑个十只放在一起一定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比起嘴仗,我还是更喜欢直接一点的交流方式。
我抓住对方领子的那只手松了开来,并化成拳头照着脸就打了过去。
“——够了,别扯没用的了,总之我要教训你一顿,就在这儿。”
对面也及时接住了,接下来他的脚踢了出来。
“正合我意,人类,这就让你见识见识妖怪的力量。”
我后退一步避开一发踢击,再欺身向前冲去。
“区区一头风狸而已,别太嚣张了,三百五十岁以下的我随便吊打!”
“谁打谁还没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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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突然离去,是在我和姐姐刚刚满十七岁的那一天。(听父亲说,我和姐姐的出生前后相差不到半个时辰)
在前一天的晚上,父亲十分罕见地把我们姐弟三人叫到一起,把至今为止教导给我们的所有知识又翻来覆去地重新整理着讲了一遍。现在想来那时姐姐恐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吧,即使在讲解结束以后,她也又缠住父亲问了许多的细节问题,其中一些怎么想都不会是她自己搞不懂的内容。因为那一天晚上发生了这些事情,等到我们姐弟三人睡去的时候已经接近破晓时分。
第二天我们醒来时已是午后时分,那时就察觉到所住着的家中看不见父亲的踪影了。我们想要出门寻找他,却一头撞见了父亲的友人前来拜访。他的神色十分沉重,这使我猜测他带来的是不好的消息,而事实也是如此。
父亲遭遇了事故,离开了人世——得到的是这样的消息。
最初是谁也不相信的,因为连人都没有见到,突然就被告诉说,已经不在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是无法接受的。
但是,嘴里反复说着不可能,不可能的姐姐,使用了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占卜。和我并不一样的,姐姐在阴阳术这些事情上十分的有天赋,又有足够的兴趣去学,所以学的也很好。不过我们的父亲除了生死之术外,似乎并不了解其他的占术,所以姐姐能够使用的也只有生死占卜而已。
占卜的结果出来后,她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拨到一旁,说着一定是出了错,反复地占卜着。
但无论她做了多少次,结果都是一个。
她的父亲,我们的父亲——
“生”的气息,就连半分也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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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那头风狸扭打做了一团。
“靛酱,你不是说要吊打人家嘛!我怎么看着你们半斤八两呢?”
耳旁传来姐姐的声音,我回道:
“那个,三百五十岁以下是随便吊打,但这家伙有三百五十五岁,失算了。”
“区区五年能有什么差距啊!?”
因为分心的缘故,又被对面一拳打了上来,我立刻毫不示弱地滚了一圈身子,重新将对方压到身下。战况实在是太过于胶着了,我身为阴阳师至今为止还没有经过这么激烈的战斗,阴阳寮的前辈们在退治妖怪的时候,一定也是这种感觉吧。
“……根本就是小孩子打架。”
好像谁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不过那些比起眼前的战斗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哪里是半斤八两啊!”但是眼前这位风狸,好像反而对刚才姐姐的喊声有了反应,怒喊道,“我可还没用妖力呢!”
“你别说得好像我用了法力一样,”趁这个机会我一把把他的脑袋按在地上,准备一拳打下去结果被躲了过去,“大家彼此彼此。”
“你区区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阴阳师,法力能与三百多岁的妖怪比吗!?”
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夜空中的月亮,不置可否。
而就在战况越发激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什么声音。
“那个,两位,能,能停一下吗?”
听起来像是个女孩的声音,不过没有印象,应该是不认识的人。
““能停才有鬼!””
我们两个同时回道,我什么时候和这家伙产生这种默契了?这样想着事情分心的我被一把按在了地上。
“真,真的不能停吗!”
眼角隐约看见一只天狗在接近我们,看起来声音是由她发出的。
已经没有回答的时间了,脸上狠狠地吃了一下,这家伙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对这种行为感到愤怒的我一拳照到了对面的鼻子上。
……但是,就在我们准备继续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不祥预感。
“你——们——两——个——”
那份预感成真,是在几息时间过后。
“要打的话——给我滚出去打个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处于艰难的战斗中也绝不能忽视周围的环境,耳畔传来轰雷般巨响的自己终于以实际行动理解了这一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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