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漠北悍妇

    余小秋是在秦家阿婆走后很久才知道她所在的那条胡同巷子叫眺海望夜市，因为地处石城最北，又与其它省的两市相交，行政管理上存在非常大的困难，久而久之便成了三不管地带，人送雅号“漠北夜市”。

    因为行政管理上的漏洞，漠北夜市汇聚了天下的三教九流。那些正经流派倒还是好的，他们从来不恃强凌弱，倒是那些不入流的二愣子混混一天天的狐假虎威到处招摇、欺负弱小。

    余小秋在肚子还不显怀时，一些秦家阿婆交下来的熟客都经常会维护着她尽量不受欺负。可她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的，身边既没男人又没父母兄弟，说她是个好女人都没有人相信。渐渐的，她身边的护花使者都消失了，受到的骚扰也越来越频繁，吃完不给钱的更是家常便饭。

    跛脚何老大便是余小秋摊上吃霸王餐的霸主，每次吃完嘴吧一擦抬腿就走，然后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说“下次再结啊。”

    余小秋一开始还会记他的账，后来索性都不记了。听说他在猪脚饭那里吃了五年也没付过一回饭钱，店老板两次找他清账非但没要回来一分，还都又被他讹去一大笔。生意人嘛，图个和气生财。只要何老大不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余小秋就打算吸取猪脚饭店老板的经验，假装忘了何老大的账。

    这天何老大又不知去哪里白喝了几口酒，跑到余小秋摊上就要了碗鸭肉面线。吃到一半，他硬是把余小秋的手压在他面前桌子上追问她肚子里孩子的爹是谁，说要是说不出孩子爹来以后就天天带一帮兄弟来这里免费吃面线。

    何老大那双色眯眯的睛一直打量着余小秋，从肚子到胸口来回移动。

    “孩子爹是谁我说出来你也认不到，反正英俊潇洒。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也说不定一会儿就到家了。这会儿我还要做生意赚钱养家，何大哥就不要为难我了，再说我一个快生产的人了，你为难我，容易让人看扁。”

    “在漠北夜市里哪个敢看扁我？谁不知道我何老大走的路黑夜通白天。就连清河帮老大都不敢说我什么，你一个没人要的贱妇还敢说我让人看扁？这碗面线冷了，再去给我换一碗来。”

    跛脚何老大因为跛脚，比起其他混混，他的心里更自卑、更阴暗。

    余小秋被何老大用力甩出手后，跌坐在地上，差点就撞上小餐车。吃面线的那么多人，大家都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没有一个过来帮扶一下这个挺着7、8个月的大肚婆。

    余小秋眼眶红了一下，很快又褪了下去，此时，她是一个连流泪资本都没有的人。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拍了拍手上的尘，走到餐车前打开了煤火烧开了汤。

    她按着何老大的要求重新给他端来了一碗滚烫的鸭肉面线，走到他身边时，一只手拉起他后边的领子，随之把整碗的鸭肉面线往他的背上灌了下去。

    “吃，我让你吃，我请你吃，我一个七、八个月的孕妇每天天没亮就得起床去买鸭子剁鸭肉，日子过得比谁都艰难，你白吃了几个月付过一回钱吗？你不能帮衬我生意就算了，就算是白吃只要不来捣乱我也忍了，你今天欺负人欺负得太过分了。”

    “你……你这个疯女人，你竟敢用面线汤烫我，我先去医院，回头再来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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