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来得早,到处是春天的温暖气息。
那晚停电,没上自习。我正在校门旁散步,韦老师告诉我,陆薇突发急性阑尾炎,从学校回来了,现在在镇上医院治疗。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我疾奔千米到医院,她已在手术室,手术室门紧闭。我透过门洞玻璃看到平躺在手术台上的她,她头背着门,看不到我,手和脚都被束固定床上,医生正在忙碌。看来不让进,可我多么希望进去啊,让她看到我,她会更有勇气。我希望是我病了,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替她挨那一刀。手术开始了,我不忍心看,双腿无力,蹲在手术室外。院子里一轮月亮淡淡照着梧桐树,月光下,一万个凄凉。我暗思那句话:不同生愿同死。不知过了多久,护士打开手术室的门,我终于看到她了,面色虚黄,一脸憔悴。我和她母亲一起到到手术室把她抬移到病床上。她有气无力的看我,目光疲惫衰弱,我把手伸进被子里和她的手相握,她看着我嘴角挤出一丝笑,我一直抓着她的手......
凌晨,麻药过后,最疼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她抓我手的力量,我们目光相交,一夜没睡。第二天上完课再来陪她,上县给她买了补养品,为她替换针药。
一周后,医生劝她走动走动。我挽着她,先在医院花园边台上坐会,又陪她异常小心慢慢走向医院门外,走向我们常去的田野边。春风吹来,她面色红润,依偎着我,柔情的目光,姣柔的病体,在我心里成为最美的画卷。
她掏出为我写的信,嘱我回去看。信中看到,这次生病若不是你,我真的不知怎么度过,这些天一定耽误了你很多复习时间,我真会给你添乱。
出院时,我送她回家。到家她非让我叫教写毛笔字。我不禁写道:娴淑规范,让夫心敬。趁她不备,我在她课本上某页写了,陆薇,我爱你。后来她上学回来,说:“老师借我的课本讲课,翻到这一页笑了。”讲时她依然自豪欣喜。
“五、一”放假,陆薇来找我,我见她正在校门与好友吃雪糕,我担心她的手术后才两个月,脸上故作不悦,直视她,她立马意识到了,把剩下的半根冰块递给好友说:“好,不吃了,听你的。”
五月七、八号我到市参加成人高考,考试结束后,为她买了项链。
她回来,夜里没走。
我说:“你闭上眼睛。”
我把项链给她戴上,她激动的搂住我。
月光越过窗户照在枕上,她的脸好美好恬。我说:“你怎么不问我考试的事?”
她说:“看你这心情还用问吗?”
我闻到她身上有一种只属于她的特别清香甜蜜气息。我说:“你真像个小母亲。”
她笑,对我挠痒。
她说:“如果能这样躺在这儿就算一辈子不起来我也愿意。”
我说:“我也愿意这样。”......
她挽住我胳膊说:“你这胳膊能让我带走就好了,这样到那边我就能好好睡觉了。”我说:“我都是你的,我永远是你的。”她说:“你还是你母亲的。”
六月麦忙我去她家,麦子装袋,地板车上足有八百斤。我拉她推,要上坡了,我一阵加速,我明显感到车子轻,她一定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她怕我丢人啊。我使出全身力气搬上搬下,歪歪斜斜放到台子上去。
三天后再见时她告诉我她母亲说,一看就知道麦子是清河放的,没劲。她说,你要他那么多劲干什么。她母亲笑说,看看拉扯闺女有什么用,还没过门就帮人家说话了。
七月放暑假时我亲自到学校接她,回来的路上,一起并排坐车后排,车上人不多,我时刻攥着她的手。再见时她告诉我,她同学见到这一幕都笑她——她很自豪的。
我的成人高考成绩下来了,全市前几名。
她说她第一个告诉她妈,并担心能不能录取。她妈说分数高还担心什么。
她小时候在姥姥家生活,与姥姥感情特别深,她想让老人家看看我。我骑车带她到那里,老人家孤身一人,很慈祥,我们帮老人提了两缸水,买菜做饭,陆薇还会擀面条,我还没看出她会做饭。她笑说:“我会做很多样饭,等结婚后你会发现没白娶我……”
这段时间是我们感情最浓最深最快乐的时候,当然也是我们的心最真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