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不再说话,当那些失落的记忆逐渐被拼凑,变得清晰。可是当故事延续到当年离家去大学前,最后一次见父亲,我的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脸,模糊不清。我以为,大概,是恨意吧。而那种恨意,在他被带上车前往精神病医院时,看着他颓丧的面容,似乎又有了恻隐之心。这个家、这个结局,我们三人,都逃不了这被困据在这其中的痛苦。
“后来的你,失忆了!”顾教授平复了情绪,平淡地说道,“你被从案发现场送到了医院,从此就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她的死,你都粉饰成了‘追求自由的私奔’。”
我的双眼开始被升腾起的水汽模糊,“后来,他去了哪里?”
其实,这段时间,廖警官也好,顾教授也好,他们告诉我的一切,我都强迫自己,保留三分。特别是几天顾教授,至今为止,他都只是在口述着这一切。
“不知道,后来,因为你母亲的死,这个地方,我便没有了留恋,我回到美国继续研究所的工作。”
“为什么又回来了?”
“因为在美国的慈善晚宴上,遇到了你的父亲!”原来,他已经风生水起,甚至到了美国,真正把过往无情抛下的,是父亲!“多年后再见,虽然精神面貌完全不同,但我确定就是他。脸上,带着重生的胜利者的喜悦。”
“胜利者?”我不解,这明明是一场所有人都困死在其中的游戏!
“你真的觉得,你的母亲只是单纯的自杀吗?”顾教授再次燃起了愤怒,“你看到的‘莫雷’的死法,就是你母亲当年的惨状!一个求死的人,可能会割腕后再吞食大量安眠药吗?”
“我......”我应该早就猜到母亲不是单纯的自杀,只是,我在逃避!
“我完全相信,是你父亲杀了她!伪装成自杀的样子,然后逃之夭夭,开始他在美国的新生活!”
“你有什么证据?!而且,你怎么能确定?!”我激动的争辩。
“证据?!这就是证据!”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沓的文件,愤怒的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文件的第一页,就是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
我疑惑的拿起文件,顾教授,刚才的愤怒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痛苦的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额头,肩膀开始无力的抽搐。
文件上记录了上百条的转账记录,而收款账户不尽相同。虽然我的工作中很少涉及财务,但是这样的报表,我却感到似曾相识!
“这是......”
“我从精神科的朋友那里了解到,他在你离开苏州去大学后的一年,就从医院失踪。因为已经长期没有缴纳住院费,也没有亲人来找他,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一个穷困潦倒的精神病人,要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慈善晚宴的座上宾?所以我拜托了很多人,表面上,他只是一个移民不到5年,经营了一家颇具规模的食品公司的成功商人!于是我回国,在张警官的帮助下,也只查到了这些银行流水!”
“你是说,张警官一直以来都知道真相?”我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你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对我进行催眠,毫不顾忌我的感受,重构我的记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玩偶,任由他们摆布却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