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床上寻了外袄穿上,刚一开门,就看见王婆子带着村东头的李进摸着黑往这儿上来。
“婶子,怎么了?叔咳嗽的厉害了。”
以为是陈平高烧不退,又寻来了。
王婆子喘着粗气,吞了口口水,摆摆手。凑到顾清也身前“你叔没事,是李家小子,他们家的事儿,来求我找你帮个忙。”
李进这个人不是很熟,只是偶尔在王婆子院子里的时候听她们打过招呼。是个本分的庄稼人,每天起了大早去城门口卖菜。因着距离不近,顾清也懒得走动,所以生疏了些。
听见点自己名了,李进搓了搓手,弓着腰上前来。
“摊上这事儿我也不想的,不管又不成。”
王婆子抬手在他肩膀上一巴掌“说正事,还扯七扯八的。”
顾清也倒是被吓了一跳。拢了拢衣服,示意李进说事。
“我这刚睡下呢,就听见门口咣的一声,以为是墙倒了,出门一看,墙角躺着个人,血流了一地。我探了探,还有口气,总不能放着由他死去。”
“这不,求着婶子带我来找先生。望先生能救救他。”
顾清也很想吐槽这两人的磨蹭,直接说有人伤了不就行了。不过也没时间了,喊了句稍等,就去里屋穿了衣衫,拿了一些纱布剪子,和镇上买的止血药粉啥的,能装的都装了。
三人脚底生风,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进了墙角一看,还真是个人,伤的不轻,几人搭把手,把人抬进了屋子。
陈平拿出了应急的蜡烛,只剩小半根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上了,终于有了点光亮。
顾清也看在眼里,手里的速度加快。虽然没学过医,但是急救还是懂一点的。
解开了衣裳,才看见,这人伤的何止是不轻,现在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肋骨处还有一截断掉的铁块,只露了一点点在外头,其余的都陷进肉里了。。
打开药匣子,庆幸自己拿的纱布够多。
其他的伤口止血之后倒还能缓一缓,这肋骨处的伤怕是不能等了,不说这是什么铁,会不会感染,光这伤口,不扒出来都不能上药!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好处,平时连鱼都不敢杀的人,现在拿起刀,都能割腐肉了。
借着李进的蜡烛给小刀消了消毒,这刀还是铁匠陈四送的,原本想拿来切菜,现在得充当一下手术刀了。
刀落,血肉翻出,王婆子哎哟了一声,捂着嘴跑了出去,。李进也转了头,人虽还在,不过这蜡烛嘛,已经在抖了。
顾清也想吐,又咽了回去,稳了稳发抖的手,放好纱布,手指伸进皮肉,忍着手下血液的黏腻和胃里的翻滚,摸到了铁块的尖尖头。
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稳了心神,右手快速拔出铁块,左手按下伤口止血。
动作还算快,床上的人只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李进吓的蜡油滴到了手上都没感觉。
“先生,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还有气儿。”
没死就成,李进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李大哥,把这人搬我那儿去吧,娃娃可看不得这个。”
瞧了一眼对面的木门,李进忙点头,可不能给儿子瞧见这个。
安置妥当,也已经快半夜了。
王婆子胆子也大,恶心了一会儿见没事儿了就又一个人摆着回家了。
“那就劳烦先生了。”
“辛苦李大哥了。”
李进摆脱了一个烫手山芋,高兴还来不及呢,关门退了出去。
屋里又安静下来了。顾清也习惯了开灯,所以蜡烛很舍得点,虽不是很亮堂,好歹不用摸黑了。
刚想打通水洗洗,想起自己灶上还烧着水呢。赶忙去了后厨看看。
还好,柴火烧没了,只剩了些火炭。锅里的水还剩了一半,澡是洗不成了,拿去给病人擦擦身吧。
洗去血污,顾清也这才注意到这人长的不赖,可以说是很帅。
五官清秀俊朗,若是不看伤口,闭着眼的脸倒是让人觉得很温和。
只是不知这看似温和之人,经历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