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传到章妙妙的耳朵里,她默默的闪到一边,站在墙边含含糊糊的说了声陈老师好,便想继续往教室走,陈老师却突然叫住了她:“妙妙!”
章妙妙站住了,老老实实地说:“陈老师好,您有事儿吗?”
陈老师和她身边的男人突然都沉默了,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
章妙妙站着一动也不敢动,陈老师走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说:“妙妙,你不知道你例假来了吗?”
章妙妙一时没反应过来:“例假?什么例假?”
气氛再度尴尬,陈老师继续小声问:“你记得生理卫生课上,刘老师给你们讲的女孩子来月经吗?”
章妙妙瞬间反应过来,顿时脸胀得通红,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陈老师立即明白过来:“这是你的第一次是吗?”
章妙妙眼睛里泛出了泪花子:“陈老师您怎么知道的我来了……那个?是不是,是不是……”
章妙妙跟着十分保守的爷爷奶奶长大,他们一直教育章妙妙,女孩子言行举止打扮穿着一定要检点,你是瞎子更应该注意。
一直以来家里人给她准备的衣服全部是运动服套装加衬衣T恤毛衣羽绒服,低领无袖裙子短裤是不存在的,夏天穿凉鞋都必须要穿短袜遮住脚,生怕她会走光自己又看不见。
所以此刻的章妙妙无比羞臊,含着眼泪带着一丝希望求证:“陈老师,不是很明显吧,我有七套运动服,五套都是深蓝色的,只有一套是白色,一套是浅蓝色。”
盲校的孩子们在小学时都学会了洗衣服,春夏的单薄衣服都是自己手洗然后拿到学校洗衣房的洗衣机甩干,秋冬的厚重衣物则用洗衣房的洗衣机。
章妙妙受到了爷爷奶奶的保守教育,固执地认为女孩子的衣服尤其是贴身衣物绝对不能暴露在公共场所,所以她的衣服要么是自己手洗要么是方菲菲帮她洗,一套套一件件记得很清楚。
陈老师十分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你今天的运动裤是白色的,短袖T恤也是白色的,下摆很长,你坐久了,裤子和T恤下摆都……”
陈老师的话没有说完,章妙妙已经明白过来了,简直想放声大哭:太丢人了!她拔腿就跑,却不是往厕所的方向,而是教室的方向。
陈老师一把拉住了她:“妙妙,那是教室!”
“嗯,我要回教室!”
“回教室干什么?”章妙妙的脑洞陈老师表示不懂。
“陈老师,我刚才在教室里坐着看书,那岂不是把教室的椅子都弄脏了,我要赶紧回去擦干净!”
章妙妙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为了尊严才勉强没有掉下来。这么丢人的事情,不能留下证据!
这时和陈老师对话的那个男人声音插了进来:“这样吧,陈老师你带这位同学去处理一下,我刚才看到这位同学是从哪个教室出来的,我现在就去看看。如果有椅子弄脏了,我清洁干净就是了。”
陈老师欣慰的说:“好,就这么办,那你去吧,完了到校门口等我就行了!”
没等章妙妙出声,脚步声响起,听起来那个人已经走了。
陈老师则拉着章妙妙的手道:“来,我带你去学校小超市买卫生巾,然后我们去厕所,我教你怎么用。”
章妙妙心里十分的尴尬,十分的委屈,十分的愤怒。
奶奶跟她说过,来例假是女孩子最私密最不能见光最不能说出口的事情之一,陈老师也就罢了,毕竟她是女的;可是这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居然知道了自己的月经初潮,还要去教室里帮自己做清洁!这种事情我想自己做,我不想任何人知道好吗?你这根本就是在羞辱我!奇耻大辱!
章妙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陈老师哪知道章妙妙的心理活动如此保守曲折,只是想女孩子第一次来例假,害羞尴尬是难免的嘛,拉着她的手不停安慰,却始终安慰不到点子上。
还好陈老师很快帮章妙妙买好了卫生巾,送她去了厕所,还隔着门板教她怎么用。完事之后她谢过了陈老师说自己回宿舍,陈老师却不放心,坚持送她回了宿舍才自己走了。
等陈老师的脚步声一离开,章妙妙立即从宿舍冲到了教室,找到了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椅子已经干了,但是她还是能够闻到上面有洗手液的味道。
看来那个男人果然找到了她坐过的椅子,椅子果然脏了,而他则用洗手间的洗手液清洗了这章椅子。
章妙妙又气又羞又怒又臊,全身发抖,放声大哭了起来。
如果奶奶知道自己来例假被一个男人看见了,一定会说我不是好孩子,太不检点,不知羞耻,呜呜呜呜呜!
后来的一个月里,那个男人的声音经常出现在章妙妙的梦里,带了几分嘲笑不停地说:一个女孩子家不知羞,来例假了都不知道,穿着脏衣服脏裤子到处乱跑,把学校的公共财产都弄脏了!
为此章妙妙恨透了这个声音,甚至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她连陈老师的声音都很抗拒。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不重要,他就不该是个男的!
好在章妙妙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过那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到今天。
原来那天那个见证了她的耻辱自以为是帮她洗了椅子的男人,就是陈老师的丈夫,自己的现任班主任,康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