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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这一次,卫姜伤的并不严重。
不至于要向上一次那样,需要那么沉重的代价。
但阿丑却也不眠不休等了他好久,才等到他醒来。
她总是在想,主子在等她活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她是一样的心情?
毕竟,那个时候,主子一定很想她赶快醒过来,然后好代替沈长清去西陵。
所以一定是一样的。
一样的急不可耐。
沈长清想要将阿丑赶离卫姜的病榻。
但难得地,一贯是很听话顺从的阿丑,竟怎么也不肯离开。
沈长清气得发疯。
可是她偏又无可奈何——卫姜抓着阿丑的手竟没有放开过。
从阿丑将卫姜拖着出火海开始,到大夫过来替卫姜诊治的时候,不管是谁去掰他们的手,都没有办法分开。
连阿丑也是。
她唯恐这样耽搁了卫姜的救治时间,甚至动了要将自己的手砍掉的念头。
还是来看病的大夫说:“无妨,既然大人与夫人身上都有伤,就这样,也不妨碍医治的。”
阿丑这才将心思收回。
其实她身上的伤势不重,严重的是卫姜。
原本就伤了肩头,还要傻乎乎地替她挨过那一根柱子。
后背衣服撕下来的时候,带着皮肉鲜血,看得阿丑心惊肉跳,几度晕死过去。
她真想问一句,如果她没有这一张脸,没有代替沈长清去西陵的条件,卫姜还会不会这样为她?
可阿丑问不出口。
她是个哑子。
她也怕得到一个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就这样在卫姜的病床前照顾了半月功夫,卫姜方幽幽转醒。
像是掐着时间醒来一样。
卫姜醒来的那一日,恰好就是西陵太子回国的时候。
卫姜醒来,他紧攥着阿丑的手也可放开了。
阿丑已经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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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头乌发盘成如意形,简单用了几根金步摇斜插上去。
阿丑笑着时,眉眼弯弯,金步摇就跟着她的笑靥摆动,叮叮作响。
卫姜瞧得有些呆滞——他分明从这张沈长清的脸上,瞧出了阿丑的模样。
沈长清已经进来:“姜郎既已醒了,那便快让阿丑换上衣裳罢,西陵太子那边快要等不及了。”
命人将衣裳送了进来。
卫姜还是不放。
直到最后,是阿丑自己将手给抽了出来。
一切准备妥当,阿丑被人前后簇拥着步出了卫府大门。
卫姜原先伤势严重,皇帝已经允许他不必再来送。
但卫姜却不肯。
背上的伤口一动,还是能够牵扯出鲜血来。
然而卫姜却还是让人替他收拾妥当,一路将阿丑送到了临关去。
出了临关,就是西陵的地界。
卫姜再没有办法继续送下去了。
西陵太子笑道:“黄门郎,再会了。”
他骑在马上,目光看到鸾车里的阿丑小心地掀起了车帘,嗫嚅着唇,似乎想要和他说些什么。
但距离太远,卫姜看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只是那一双眼睛,千万年不曾改变,清澈明亮,狗儿一样的乖顺。
于是只能回一句:“再会了。”
这一日,东越乾帝八年九月廿二。
距离东越的第一场初雪,只差短短半月功夫。
黄门郎回到上京城,在留香小筑里,发现一个红木盒子。
打开,里面放着一张人皮面具。
取出来,是阿丑原先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