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那一低头,脑袋便顺势而下,眼睛先是看到自己大腹便便的身躯,接着跌落到赌桌银山之上,摔的脑壳儿疼。
银锭子散落一地。
他来不及喊疼,也喊不出话来。因为他的头在跌落的时候,身体冲着一侧也栽倒下去。
马五到死都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余下的赌徒也没有明白,那汉子怎么没有收钱,便自顾下了楼。直到马五的身体轰然倒下,喷洒出来的热血溅了一脸,众赌徒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道寒光,已将马五的头颅割下。只是那刀法极快,刀虽然已经使出,脑袋却还是和身体连在一起。
这是多么快的一刀,快到连马五都未曾察觉。
众赌徒顾不上满桌的银两,一窝蜂的朝楼下涌去。
惊魂未定,喊声冲天。
麻三出了永亨赌坊,头也不回,往城西而去,身后慌乱惊呼,在夜空里传荡开来,又淹没在凤姐儿揽客的声音之中。
麻三抱着那柄短刀,转了几个巷子,城西有一处荒废的神庙,汉子没钱,只能在此住上一宿。
神庙不知是拜祭哪路神仙,荒废已久。忱州府原本将这块土地赏给商贾显贵,但因这神庙之前是神庙,庙里安放过许多死尸,超度过许多贵人,阴气很重。没人愿意接收,便一直荒下去。
神庙不大,里面却躺满了人,这里已经成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最好的去处。杂草丛生,恶臭冲天。汉子到不介意,寻了出干净的檐下,靠着墙根轻寐。
三更经响,有人扣门。
这门算不上门,只是两块掉落了红漆的木板,挡住寒风灌进。
推门而入的是敲更的张阿叔。乞丐见是弯腰驼背的张阿叔,懒得言语,自顾入睡。张阿叔提着‘气死风’,捂鼻照了一圈,轻声唤道:“麻三、麻三!”
张阿叔唤了几声,不见有人应声,嘟囔一句:“这么臭的地方,除却乞丐,怎会有人愿在这里,老子当真糊涂了。”
张阿叔转过身来,前路已被一人拦住。慌乱中不知是谁何时自己身后,张阿叔吓的险些将手中灯笼跌落,惊叫了一声‘哎哟!’,转身便要逃窜。
张阿叔连奔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未移动。他衣领被人提起,却哪里走得脱。
张阿叔连呼‘救命’。那人寒声道:“你是谁,谁叫你来寻我!”问话的正是麻三。
张阿叔原本不知是人是鬼将自己提起,慌乱之间大喊大叫。待听到那人说话,便知是自己所要寻找之人。连呼道:“快些将我放下。”
麻三松开张阿叔衣领。张阿叔脱了束缚,大口喘着气。麻三道:“你是谁,谁叫你来寻我!”他这话方才说了一遍,此时又说了一次,更显得怪异之急。
张阿叔缓了缓气息,道:“小老儿也不知那人是谁,方才小老儿打更之时,遇着一人,那人身披斗篷,遮住了脸。他给了小老儿十两纹银,叫小老儿来着破落地儿找一名麻三的人。告诉他,他要找的人现在金剑山庄。”麻三皱了皱眉,道:“男人女人?”张阿叔道:“说话那人听起来是个男的。至于金剑山庄那人是男是女,小老儿也没问过。”
张阿叔这一言说完,待想提起灯笼照一照那麻三面容,火光处,除了杂草,更无二物。张阿叔一抹额顶,已是渗出汗来。若不是这四下里躺着乞丐,倒以为自己撞了邪,遇了鬼。那人明明就在眼前,怎的转脸便不见了踪迹。
张阿叔骂了一声,自己左右得了银子,话传没传的准,那便怪不得自己了。张阿叔提着‘气死风’,顺着道儿继续打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