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了解自己的寂寞了,无敌太寂寞。
说起来,这小子的性格很好,温和,笑得温和,高兴时温和,生气时也温和,就是太温和了。好像没什么事能牵动他的情绪,但除了......
廖俊霖一直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早上……
褚荣在洗头发,他在旁边刷牙,一切是那么地温馨宁静(廖同学自认为,他和褚荣在一起的所有情节都自带偶像剧滤镜),一阵铃声打破了这片刻的静谧。
褚荣一头一脸一手的沫子,睁不开眼,让他把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他看了一眼,是褚妈妈。
周末清晨,宿舍楼公共水房里通常见不到几个人,他帮忙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喂,花花,你那天说带学长回家吃饭,你们几点......”
后面褚妈妈说了什么,都没听到,因为褚荣顾不得脸上和手上的沫子,挂断,扔出,过程相当迅猛。
世界静止……
褚荣脸憋得通红,炸着个手,瞪着廖俊霖,眼里直冒火星子。廖俊霖眼和嘴都张着,实在是被褚荣这要吃人的样子吓得,嘴里的牙膏沫子混着口水,流了一下巴,又顺着下巴滴在了衣襟上,最后滴落在水房地上。
随着第一滴口水坠地,静止的世界像被石子击中的玻璃,“咔嚓”一声碎裂了。
从那以后,廖俊霖深知,“花花”这个词就是褚荣的逆鳞。他骄傲,只有他才能和花花拥有同一个秘密。
可是他嘴贱,疯狂地试探几次之后发现,虽然很吓人,但是玩火真的很爽啊,况且他一直还都好好活着。当然,每次嘴贱之后,都要承受好几天褚荣释放出来的极寒空气,但是,真的很爽啊!
褚荣快要气死了,这个混蛋自从知道自己有“花花”这么个小名,就总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乐此不疲。而且他觉得,就算他每次都往死里揍一顿,这混蛋还是会继续找刺激。他很想无视,可是,真的很在意啊!
能怪谁,总不能怪给他起了这个小名的父母吧!
委屈,不甘,愤怒,还有一丝丝的羞怯。
他老妈怀他的时候,所有人都盼着他是个女孩子,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据说,他出生的时候,他妈脸上幸福、激动的泪水还没落下来呢,就又收回去了,愣了好几秒,在产房里陪产的老爸遭了殃,挨了好几拳头,然后他妈才哭出来。
被推出产房时,他那马上小学毕业的亲哥哥兴奋地说,妹妹呢,给我看看我老妹儿......小少年得知真相后,整个人都垮了,妹妹没了,来了个弟弟,谁来告诉他,摆个啥样的表情能显得开心又不会挨爸妈的揍呢?
所以,褚荣的降生让遗憾的爸妈,茫然的哥哥,和无所谓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以及喜欢掺和家长里短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的心态发生了改变,所有按照女孩儿做的安排都落了空,留下的,只剩这个小名儿。
所以,“花花”就一直留在了他的生命里,无能为力,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