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壮年的公公

    吃过晚饭，公公大羿坐着用细竹签子剔牙，婆婆去喂牲口，提着一桶泔水出去。

    仆役此时也不在，碗要谁洗？

    反正闲着，我想，那就洗一下也无妨，总比整天干等着老公回家要强。

    做饭和洗碗，虽是生活琐事，但都是需要全神贯注去做的，偶尔做一下也挺治愈。

    干点体力活，晚上也不至于孤枕难眠，失眠到半夜。

    正在灶台前的大锅里洗着碗呢，大羿悄没声地走过来，手从背后伸出，抢着丝瓜瓤说，“我来！”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心，他的手碰了我的手背一下，吓得我赶紧往旁边挪开。

    “好吧，那辛苦公公了。”

    这家人真奇奇怪怪。

    公公大羿三十六岁，正当壮年，儿子二十一岁，婆婆三十几，是二婚的，不是大羿的亲妈，据说他亲妈是外星人，生下他就走了。

    这一家子，有时看起来不像两代人，更像哥哥姐姐带着弟弟。平时话也不多，闷头闷脑。常常做些出其不意的事情出来。看起来都是大个头，男女都很结实，走起路来又无声无息。

    天还是亮的，已经习惯在日光斑驳的草屋中入睡，但是每天出汗，睡前不得不洗澡。

    仆役打好井水送到房间来灌满木桶，我正泡在水里，突然门开了，吓我一跳！

    赶紧用麻布汗巾盖住露在外面的肩膀。

    门又关了，逢蒙站在我面前。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我在洗澡，麻烦你出去！”

    他背过身去说，“师娘别害怕，我不看，坚决不看！我是来拿东西的，师父说要送我一本射箭秘籍，让我自己来取，之前忘了……”

    “现在不方便，后羿不在，我也不知道书在哪，你改天再来。”

    逢蒙个子虽矮，却是精壮的身材，孔武有力，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紧紧地抓着麻布短裙的裙角。

    我心下一沉，感觉他来者不善。

    果然，他冷不丁迅速闩上横木门栓，转过身来！

    “师父不在家，弟子知道师娘一定难熬，特地来陪你……”

    逢蒙边说边走近。

    我冷冷道：

    “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好歹师徒一场，再给你个机会，马上回头，不然我叫你不得好死！”

    他咽了咽口水，猥琐地笑着说：

    “嫦娥你就别装了，我早看出来你是个浪蹄子！乖乖配合，让弟子好好伺候你……”

    我正准备隐形过去给他一个大耳刮子，没等动手，砰的一声响，木门被大力撞开了，整扇门倒塌在地。

    大羿冲进来，照着逢蒙的后腰就是一脚，踢得他扑倒在地。

    逢蒙刚爬起来，大羿照着他的右脸又是一记重拳，打得口吐鲜血，再次跌倒。

    “打人不打脸，偷袭算什么好汉……”逢蒙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大羿不理他，转头问我：

    “你没受伤吧？”

    我摇头，皱眉说，“赶紧把他弄走！”

    大羿俯下身，用自己的膝盖死死锁住逢蒙的双腿，用一只手肘压住他的双臂，使他不能动弹，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照他脸上、左勾拳右勾拳左左右右一顿暴打。

    “做个人吧！你这种禽兽，就该阉了喂狗，还打人不打脸，小人就得打脸！”

    “嫦娥，你继续洗吧，我把他拖出去……”大羿拉起逢蒙的一只脚拖出门，狠狠踹飞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又以一己之力将两扇门分别抬起来，先盖住门口。

    没多久拿来锤子、楔子、木板等工具材料，叮叮当当修门。

    我早已失去洗澡的雅兴，从蹲在木桶里的姿势转为站起，拧干汗巾擦干身子。

    木门有时哐哐当当响，有时又很安静。

    阳光从门缝里照射进来，有时亮有时暗！

    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门缝……

    大热天，我突然打了个寒颤，赶紧穿好丝绸衣服，走出去。

    大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门外空空荡荡，院子的竹篱笆墙高高地遮住视线，有个模糊的身影往旁边小草屋的方向渐行渐远。

    我抬头望天，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没有一只鸟的身影，后羿怎么还不回来？

    不行！这样呆下去，迟早出幺蛾子！

    我回屋留下一封手书，告知公婆：

    “我去昆仑山助后羿寻找宝箭，珍重，勿念——嫦娥。”

    哗啦一声，翅膀一伸，我飞上天空，面向昆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