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淑华的身上自带一股像让人亲近的亲近感,她坐在那里,身上像散着干净漂亮的月华。微微翘起的眼尾,轻轻勾起的唇,都温柔体贴的不可思议。
陆婉吟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她。
像菩萨。
很难想象,一个奸臣的女儿会是这副模样。
陆婉吟还以为,黎淑华会是像梁含芸一样的刁蛮……咳。
“这位就是陆五小姐吧?”
陆婉吟本来以为像黎淑华这样的高贵少女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没曾想,她竟主动与自己搭话。
陆婉吟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并且心中却立刻就猜到了原因。
无外乎就是扶苏了。
原来这位京师第一才女,竟真的与扶苏有联系。
那未婚妻一事,到底是真是假?
“黎小姐。”陆婉吟起身行万福礼。
黎淑华起身回礼,脸上笑意不变,“虽是第一次见你,但总是觉得很亲切。”
这句话该由陆婉吟来说才对,她真的是第一眼看到黎淑华就觉得万分亲切。
“今日虽是我办的诗社,但大家若有什么好点子,只管说来听听。”
黎淑华语气轻柔,像春日的风拂过面颊,陆婉吟注意到,连最刁蛮的梁含芸都安静了下来。
“华姐姐身体不好,咱们就作作画,吟吟诗吧?”有人提议。
“是啊,我觉得不错。”
“我也觉得可以。”
众人纷纷附和,黎淑华一一点头,转头吩咐女使,“搬笔墨纸砚来,”然后又跟女郎们道:“今日就作菊花,如何?”
“菊花甚好。”
“是啊,这园子里头有这么多菊花呢。”
秋天的日头依旧很晒,黎淑华贴心的让女使们将女郎看中的菊花搬到亭子里,照着作画。
一众女郎从亭子出发,一路沿着美人靠而坐,面前摆置桌案,前头一盆菊花,正在挥笔研墨。
陆婉吟选了一盆绿菊,名唤春水绿波。她私心是争强好胜的,并且在看了周围两位女郎的画作后更加自信。
“听说今日扶苏公子一等人都在,咱们画完了不若拿过去让他们品鉴一番,如何?”有女郎突然提议。
“咱们不署名,让他们猜去,独看画作。”
“是呀,是呀,都别写名,也别留记号。”
“这倒是挺好。”黎淑华笑着应了,然后朝陆婉吟的纸上轻瞥一眼,赞道:“陆五小姐的画很是传神。”
黎淑华此话一出,陆婉吟立刻感觉周围视线朝自己围拢过来。她下意识挺直背脊,“黎小姐谬赞。”
有女使过来将画作收走,众女郎们坐在美人靠上等着。
“一定是华姐姐的画最好了。”
“是啊,每次都是华姐姐拔得头筹。”
众女郎们议论着,黎淑华道:“大家都画的很不错。”
“华姐姐你这位京师第一才女就别谦虚了。”梁含芸坐到黎淑华身边,朝陆婉吟瞥一眼,“不像某些人,还以为自己是根葱呢。”
今日陆婉吟穿了绿,被梁含芸一挤兑,真就像跟葱似得杵在那。
若是平日,陆婉吟才懒得搭理这位定远侯府的二小姐,可今日黎淑华在,陆婉吟心中就不愿被比了下去。虽然她从一开始就输了,但心中的气依旧咽不下去。
“芸儿。”黎淑华语气温柔的唤住她。
梁含芸朝陆婉吟冷哼一声。
男郎们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看着书案上那一排画作。
“我觉得这白菊最好。”
“这春水绿波也很是不错。”
男郎们看了半柱香的时辰,挑了两幅画出来。
分别是白菊和春水绿波。
“就这两幅画,要不咱们投票出来,分个高下?”梁定安提议。
众男郎纷纷表示赞同。
他们以新鲜采摘下来的菊花为签,一一上前,分别置于两幅画上。
轮到梁定安时,他看一眼白菊,然后再看一眼绿菊,最后将手里菊花一掰为二。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
“哎哎哎,小侯爷,你这可是赖皮。”
“谁赖皮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男郎们哪里敢跟这京师第一次胡搅蛮缠人胡搅蛮缠,当即表示你高兴就好,然后将目光投向扶苏。
“扶苏公子,你还没投呢。”
“是啊,就差扶苏公子一票了。我方才数了数,这两边可是正好的。”
扶苏的最后一票,成了关键。
男人立在绿菊和白菊间,手中折扇轻转,最后……选了两幅画以外的一幅平平无奇的菊花图。
“扶苏公子,您这可是作弊。”
大家都猜到了,这幅平平无奇的画作定然是扶莲华所画。
扶苏没有说话,目光往绿菊上一瞥,折扇不经意略过。
画作被送了回去,黎淑华的白菊果然名列第一。
陆婉吟知道黎淑华的白菊自己自然比不得,不过心中难免失落。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绿菊与黎淑华是并列第一。
众女郎们恭喜了黎淑华后,看向陆婉吟的视线却多了几分古怪。有几位女郎干巴巴的祝贺了几句,陆婉吟一一笑着回应,只扶莲华一脸纯稚道:“婉姐姐跟华姐姐一样厉害。”
一样厉害,在女人堆里,就不能有一样厉害的。
这边女郎们作了菊花,那边男郎们提议他们也来作一幅画,让女郎们评评。
“咱们画美人图,如何?”梁定安这个少不正经,最是喜欢做这些事情。
正经的男郎们纷纷摆手,梁定安又道:“不画真人,画菊花仙子。看看这些菊花,姿态百千,摇曳动人,你们难道不心动吗?”
菊园内,菊花开得正盛,几经重露,寒枝仍艳。
男郎们心动了,便以“菊仙”为题,作画。
梁定安道:“小爷一定是第一!”
众男郎不屑。
倒数第一吧。
已近黄昏,女使们将男郎们的画作拿过来,一一摆置在长案上。
女郎们一眼就被里头那位绿衣菊仙吸引。
画的虽是菊,但心中所想却掩盖不住。
黎淑华的视线不经意往陆婉吟看去,陆婉吟盯着画作,怔怔出神。
女郎们纷纷谈论,“这画定然是扶苏公子所作。”
“是啊,只有他才能画得出来这么传神的菊仙。”
“画的是绿菊吧,真好看。”
陆婉吟看着这位菊花仙子耳坠上的那对珍珠耳坠子,再看她手腕上的那只镯子,下意识抬手弄乱发髻,趁机摘下耳坠,然后又以罗袖掩腕。
陆婉吟心如擂鼓,面若朝霞。
就算是陆婉吟,也没经历过这样的……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