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婉吟觉得很奇怪,梁含芸怎么会突然跟她道歉的?
梁含芸本就是今日主角,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从她一开始寻到陆婉吟,众人就已经在看好戏了。
毕竟谁都知道梁含芸对扶苏有心思,而扶苏却与这位兴宁伯爵府的陆五小姐不清不楚,在此之前,梁含芸就已经为难过陆婉吟多次了。
可今日,众人却大跌眼镜。
梁含芸是个敢作敢当的女子,就算是道歉也要当着众人的面给陆婉吟道。
“我已经知道了,陆荨恬跟她娘合伙要把你送给黎宇嘉那个畜生对不对?我哥已经跟我说了,我才知道陆荨恬那小贱人不是好东西。”梁含芸身上带着一股天之骄女的狠劲,说话时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仿佛那石子就是陆荨恬。
众人一阵唏嘘。
陆婉吟恍然,怪不得今日不见陆荨恬,原来是梁含芸与她交恶了。
“不过……”梁含芸话锋一转,双眸一眯,“我不会把扶苏哥哥让给你的。”
陆婉吟神思一顿,她眉眼下垂,静默了一会儿,盯着梁含芸不住摩挲着酒杯的手,突然起了坏心思。
她伸手拨了拨长发,露出柔媚温婉的面容,摆出困惑之色,“他若是偏要选我呢?”
“你……”果然,梁含芸成功被她气到了,原本白皙圆润的脸上火红一片,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你怎么这么,怎么不要脸?”
陆婉吟调戏够了,正要说些话和缓一下,不防外头传来刀剑之声,身穿华美飞鱼服的锦衣卫们阴冷着脸鱼贯而入。
行在最前头的傅班锋利的眸色往院内一扫,最后定格在梁含芸身上。
梁含芸皱眉,上前一步,大声道:“这是女客待的地方,你们……”
陆婉吟一把攥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锦衣卫,来者不善。
傅班素来是个沉默性子,他站在那里,抬手一挥,其身后的锦衣卫们立时蜂拥而出。
“啊……”女郎们惊慌失措的逃窜。
梁含芸一脸呆滞地站在那里,良久后才声嘶力竭地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锦衣卫们都是冲着她来的。
尽管陆婉吟死死攥着梁含芸的手,她还是被锦衣卫给扯了过去。
“陆婉吟,陆婉吟!”女院之内,女郎们都逃的差不多了,只陆婉吟死死扯住了梁含芸的手不肯放。
梁含芸自小被娇宠着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登时就慌了。她死死拉着陆婉吟的手,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怕!”陆婉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自己也慌得很,但现在的她只能这样安慰梁含芸。
陆婉吟一个弱女子,如何抵得过那些锦衣卫,她终于是被迫松手。
“陆婉吟!”梁含芸带着哭腔喊她。
陆婉吟也急道:“你别急,我去找你哥哥来!”
这个时候的陆婉吟是急昏头了,梁含芸都被抓了,定远侯府哪里还能好过?
当她不顾男女之防,急匆匆奔到男客所在之处时,男客们早已四处奔逃,地上一片狼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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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可能谋反。”
卫国公府内,扶苏站在扶清摇的书房里,神色紧绷至极。他已经两日没有睡,如今眸中满是血丝。
扶清摇亦也不好过,他原本便已初显斑白的鬓角在这几日直接变成了全白。
“锦衣卫在企图刺杀圣人的宫女屋内搜出了太子殿下的斗篷,太子殿下也说斗篷是他的。”
如此铁证,实在是无力回天。
“父亲认为太子殿下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扶苏语气下意识扬高。
扶清摇轻摇头,“不会。可我们相信有何用?圣人不信,那都是无用功。”
扶苏单手撑在桌案上,他低垂眉眼,急喘几声,面色已然平静下来,然后嘶哑着嗓子道:“此事一定有蹊跷。”
“那个小宫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那太子殿下跟定远侯府勾结一事又怎么说?”
说到此事,扶清摇又是一叹,“锦衣卫在一名小宫女的手中搜到了一封书信,正是太子与定远侯府密谋的证据。那小宫女是太子妃的人,经过锦衣卫的严刑拷打,她依旧还是一口咬定是太子妃让她送信去定远侯府。”
“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太子妃说,那只是她给定远侯夫人写的一份家书罢了。”
“我去锦衣卫所寻傅班。”扶苏话罢,正要去,被扶清摇给拦住了。
“你去也没用了,除了那份家书,太子妃已私自与定远侯夫人书信来往数月。此事刘烨那老太监都知道,就是压着不说,如今才报出来,正是要釜底抽薪,将太子殿下与定远侯府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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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昭狱迎来了它们这些年最尊贵的一位客人。
当今太子殿下。
圣人并未废掉太子的太子之位,可堂堂太子竟沦落入昭狱,这太子之位怕也是要保不住了。
“委屈太子殿下。”傅班亲自打开牢门。
赵善撩袍矮身入内,他看着这里头阴暗潮湿的环境,面不改色心不跳,只问道:“太子妃现下在哪里?”
“正被软禁于冷宫之内。”
太子妃是女子,与太子不同,出事后就被刘骅这个老太监领着人关进了冷宫。
太子妃落到刘烨手里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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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变故发生的时候,赵善不在东宫。
刘烨领着一帮太监冲进来,小太监们手里拿着白绫,直接就把梁含柔给绑住了。
“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要以下犯上吗?”梁含柔性子虽弱,但毕竟出身高贵,气魄尚在,这一呵,将小太监们都唬住了。
不过刘烨可没这么好糊弄。
他生了一张肥脸,说话时褶子往下坠,看着很是油腻。像他这样的体型,该是面颊红润的,可不知为何,刘烨的面色却是苍白的,走几步路就满头大汗。
“太子妃娘娘,你深处后宫,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太子谋反了,你父亲也被圣人毒死了。”
“什么……”梁含柔面色煞白,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往后倒去,被她身后的小太监们用手里的白绫硬生生扯住,勒得胳膊生疼。
“奴才劝您还是识相点,不然咱们手粗,弄伤了您就不好了。”
“太子呢?太子殿下呢?”梁含柔被小太监推着走,她踉跄着前进,一边回头跟刘烨说话。
刘烨慢吞吞走在后头,笑一声,“太子殿下已入昭狱,您就别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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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含柔捂着自己的腹部,侧躺在冷宫的卧榻之上。
霜降之日,风寒刺骨,冷宫之内没有碳火,连被褥都是潮湿她的。她本就身子不好,如今更是被冻得面色苍白,唇色泛紫。
她不知事情为何会到此地步。
明明,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的丈夫成了太子,她,她也有了身孕……
“咳咳咳……”昨夜风寒,梁含柔现在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她看着外头惨白的日头,想扯着潮湿的被褥出去晾晒一下,就见门口冲进来一群人。
为首之人依旧是刘骅。
刘骅笑眯眯的把手里的东西砸到地上,“这些都是你与定远侯夫人私通谋逆的罪证!”
梁含柔低头看到那些信,立刻辩白,“不,这都是,都是我跟母亲……咳咳咳……”
刘烨根本就不给梁含柔说话的机会,“在你们中间传信的小宫女已经捉拿,也供认不讳你们私通谋逆。现赐白绫一条,送太子妃上路。”
梁含柔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她双眸潮红地看向刘骅,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是圣人的意思?”
刘骅笑一声,脸上的肉也跟着颤一颤,“是不是圣人的意思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们,你们是要杀……呃……”
梁含柔话未出口,就被刘骅身后冲出来的两个小太监用白绫勒住了脖子。另外还有两个小太监死命掐住她的胳膊,指尖都几乎伸入她的肉里。
脖子被白绫勒到极致,梁含柔双眸突出,面色涨紫。
她恍惚间回想起自己身前种种。
那一年,她嫁给太子赵善。
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太子赵善,初为皇子,虽出生高贵,但品性高洁,脾气极好。梁含柔一直认为,她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惜,她上辈子的福气不够,她身子太差,不能给太子孕育子嗣。幸好,母亲替她遍寻偏方,交由小宫女之手送入宫内,得以怀有身孕。
只可惜,太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太子殿下虽不介意她无子,但身为太子,若无子嗣,必然太子之位不保。
梁含柔一定要怀孕,不止是为了太子,更是为了定远侯府,也是为了……她妹妹。
太子与定远侯府之间以她作为纽带进行连接,若她无子,梁含芸势必会成为太子的另一个女人,代替她为太子诞下孩子。
此事,皇后娘娘已多次与她暗示过。
她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含柔的眼前已然模糊,眼泪一齐涌出,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又似乎能看清楚很多东西。
阴森寒凉的宫殿,诡谲不辨的人心。
她已认命,远离家人,独居于此幽深暗殿之内,成为定远侯府与皇家之间的纽带。
这皇宫毁了她一人就罢了,何苦要再拉芸儿进来?
她还那么年轻,那么鲜活,她该有自己的幸福。
梁含柔瞪着双眸,最后一口气终于咽下,她的脖颈软软垂下,小太监上前试探了一下,然后朝刘烨道:“爷爷,没气了。”
“嗯。”刘烨点头,“待我去回圣人,就说太子妃娘娘畏罪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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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日,太子意图谋反不成,被圣人下至昭狱。
定远侯府勾结太子谋反,被锦衣卫当场捉拿查抄。
三日后,太子妃于冷宫畏罪自尽。
一夕之间,朝堂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