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石头，一眼万年

的神仙人物，竟还有如此多的拘束和束缚，竟还有如此多的无能为力。

    “我宁愿抛却一切，只想把一个人，装进这里面，装进心里。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我做这个神仙，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啊？！”

    看来，师父是真的喝醉了。

    无忌上神微微低着头，他玉雕般的脸庞微微倾斜着，定定地注视着花如尘。他的脸上，仿佛流淌着万年绮丽的故事和时光的甜蜜芬芳。那万年芬芳的背后，必定是一路走来的荆棘，才换来此路的尽头，杨柳依依，春风十里。

    就是这个神情！

    就是师父的这个神情！

    每次师父露出这个神情，花如尘便完全招教不住，一秒沦陷！她完全被此时的师父迷住了，仿佛忘记了呼吸和喘气，仿佛时间早已经定格。

    师父偶尔露出的这个神情，沉默不语，又含情脉脉。花如尘仔细地品读了一千年，她读出了三分愉悦和深藏于心的眷恋，三分不舍和珍重，三分云淡和风轻，还有一分若有似无的悲凉和小心又怯懦的距离感。

    师父的这个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太难懂了！太复杂了。

    花如尘日思夜想，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怎么想，都想不透。

    看见师父这样的神情，花如尘突然感觉到，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师父到底经历了什么？！师父想装进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或许，便是师父醉酒后，偶尔会呼唤的那个名字吧。

    可师父现在看着的，明明是自己啊。如果说，这神情不是深情款款，如果说这神情不是一眼万年，那么世上，还有什么样的神情，配叫深情款款，配叫一眼万年？

    不是都说，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吗？

    无忌上神淡淡地盯着花如尘，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样，看了好久，也不言语，就这么看着。

    师父，你是喜欢如尘的，对吗？

    师父，你是和如尘一样，有那种心痛的喜欢吗？哪怕只是一点。

    眼下，四处没人。师父的小院子，梧桐花香飘飘，只有花如尘和醉酒的师父。

    花如尘的内心，正在激烈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问出这句话。

    内心压抑了一千年的冲动，也许，无需选择时机，随随便便就能释放出来了。

    “师父，我……你……”

    花如尘自己都没听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却看见师父的脸，咣当一下贴在了桌子上。

    师父已经呼呼睡着了。

    唉！

    又是这样。关键时候，总是这样！

    师父总是醉着。真醉和假醉之间，花如尘总也分不清楚。却不知道师父自己，能不能分得清。

    想到这里，花如尘坐在神仙顾的床上，抱着膝盖，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她又苦笑了几声。

    总归，我不会是魔，这是肯定的。我现在，还是活着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花如尘经过一番推演，排除了自己是魔的嫌疑后，心下释然，顿觉呼吸顺畅了好多。她快步下床，在房内溜达了一圈，无聊地翻看着书案上的四本书。有一本是《昊圣九天上神记》，一本是《旷古绝今四大才子佳人传奇》，还有一本《昊瞻大陆美人图》，摆在最中间的一本是《半壶诗集》。这几本书，常年霸占昊瞻大陆书籍畅销榜，经久不衰。神仙顾将它们放在客房，供客人阅读消遣。

    自从考入了神道宗北部大学，花如尘可是求仙心切，勤学苦读。每日除了认真上课听讲，下了课就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北部大学馆藏的修仙书籍，她基本读了个遍。除了那本《半壶诗集》和《旷古绝今四大才子佳人传奇》，另外两本，花如尘早已烂熟于胸。她打开那本《半壶诗集》，只见扉页上写着：梦非凡著。

    梦非凡。梦非凡？梦非凡！

    人间的皇太子？

    那个自从长到十六岁，便把花如尘的师父，从六界第一美男的宝座上，踢下去的男人？！

    真是阴魂不散。敢让师父懊恼那么久的男人，别叫她碰上，否则她一定收拾他，给师父出出气。

    花如尘随意翻着那本《半壶诗集》，梦非凡写的诗还挺多的，光诗集中收录的，就堪堪一大本子。

    一个昊瞻大陆王朝的皇太子，竟然有闲工夫写那么多诗，还俱都是些莺莺燕燕的，哼！不成体统，不干正事！花如尘暗暗讥讽。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一双纤纤素手推开。一个容貌秀丽的姑娘，端着茶点盘子走了进来。她一袭绿衣，薄施粉黛，巧笑倩兮，微微颔首道：“姑娘，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叫绿绮。姑娘，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