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犁田记

    金燕提起水壶往牡丹花的瓷盆里到了些热水，又往里掺了半瓢冷水，拿起香皂在手掌里擦了两下，沾了一下水，搓出好些泡沫，往弟弟脸上抹了一些，剩下的全抹在自己脸上。

    爸爸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

    月牙寨出去打工的，大多是日结或是月结的散工，所以每到这个季节，村民都会陆续回家种水稻。金燕的爸爸也是昨天才回来的。

    除了每年都要交的公粮，水稻还是一家人的口粮，钱可以少花，米饭可不能少吃。在月牙寨，衡量儿子孝不孝顺的一个标准，就是每年称多少公斤米给老人。金燕的爷爷奶奶只有一个儿子，金燕家一碾新米，就会给爷爷奶奶送去，便不用再固定每年称米。

    “爸爸。”金燕往脸上抄了两把水，拧干毛巾擦擦脸上的水，倚着厨房门:“妈，我爸回来了。”

    “洗手吃饭了。”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

    等弟弟洗完脸，爸爸从脸盆里抄了两把热水洗手。

    “放了多少了？”妈妈问。

    “只放了上面的一丘，下面两丘还没轮上呢！”爸爸扒了一口饭，“要等他们的田放满了，才能流进去。我等下还得去守着，估计晚上也得去。”

    妈妈说:“我跟大囡家说好了，明天帮我家犁坝子头上的那两块儿。我下午去看看水放得怎么样了，明天先把田赶了。”

    “我也要去。”金燕和弟弟看着妈妈。

    “小孩子吃饭别说话。”

    吃完饭，金燕和弟弟就跟着妈妈去了坝子田。

    水哗啦啦的响着，从沟里流到田里，浸泡着大土块儿。放眼望去，到处波光凌凌。

    有的人赶着灰色的大水牛在犁田，有的人在赶田(把犁好的田赶平好栽秧)，有的人在修田埂，还有的人奔走在田埂上赶水。

    金燕家在坝子头有两块田，中间隔了一块儿别家的。下面那块儿田还有些土没泡到，妈妈在田埂上挖了一个小口，立马就有水流进来。

    第二天，金燕想去看牛犁田，可爸爸妈妈天不亮就出门了，她实在起不来。等她赶到的时候，已经快犁好了。

    赶牛的是一个大伯，他戴着草帽，挥着鞭子，大声的呵斥着。水牛拖着他在水田里移动，犁了两趟，他就走了。

    爸爸正在赶田。他拿了一根长长的木头方棍，中间有一个手柄，在田里来回拨动，把田里的土赶平，泥水随着木棍一圈一圈的晕开。

    妈妈在修田埂。有些是被水冲垮的，有些是被牛踩踏的，有些只是漏水。被水冲垮和被牛踩踏的，要从田里捞几锄泥巴填补在缺口处，再用锄头背把田埂的上面和两侧抹平，与原来的埂子完全贴合。漏水的只需要拿锄头背从田里推一层泥在埂子上抹平，就算修补好了。

    金燕和弟弟在小水沟里玩，现在水不大，清澈见底，缓缓的流着。

    他们想修一个小水坝。金燕从岸上拿了两个大一些的石头并排放在水沟里，刚好堵住一些水，再拿一些小石子把缝隙填满，就形成了一个小水潭。

    金燕觉得全部堵起来不好玩，就在中间加了一块瓦片做水闸，隔一会儿就开一次水闸放水。若是有小鱼游到他们的小水潭里，就逮起来放进一个装了水的小塑料袋里。

    到傍晚，金燕和弟弟就跟着妈妈去浇秧水了。爸爸找出一个小号的喷壶，金燕拎半壶水，学着妈妈的样子移动喷壶。像下雨一样，水花撒在秧苗上，落在泥土里。

    他们浇完水绕去坝子头时，天已经黑了，爸爸还有一小个角没赶完。

    星星月光洒在田野上，金燕站在路边，望着远处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