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种高明的表演虽然收买了邺城人民的人心,但在我们这些知道内情的家里人心里却有点恶心,这导致他在我们心目中已经因强抢民女而一落千丈的形象进一步下降。比如我就特别想问父亲一句:你叫游爷爷一声岳父你看人家答应你吗?
当然我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藏在心里,还有和姐姐或者二哥私底下偷偷交流,我甚至已经开始时不时称呼父亲为“老**”。
说回游小娘本人,其实她被抢来的当晚就被父亲借着酒劲儿那个了。第二天一早,姐姐和我听见府里有人哭,一时好奇就循声找了过去,到了屋窗口,悄悄拉开了窗户往里看,就见到一个小姐姐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抱着腿哭,但意外的是露出来的衣衫倒是很整齐的。
姐姐和我一看府里突然来了这么个小姑娘,也不知她是什么身份,怎么来的,为什么一直在哭。姐姐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看她应该比自己岁数小,又觉得她的样子很可怜,于是自作主张推开门进了屋,走到她跟前摸着她的脑袋张口就是一句:“妹妹,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一直哭呀?”
游小娘听到后,抬起头神情恍惚地看了姐姐一眼,然后一把抱住我那天仙一样的姐姐,哭的更加厉害,而姐姐一直抚摸着她的头安慰她,于是两人连带上我便以姐妹相称。
结果几天后婉之姐姐小娘的身份确定了下来,导致我们三人为了称呼的改变而尴尬了好久。
很多年后,和我始终姐妹情深的游小娘私下告诉我,那天早上宿醉未消的父亲起床后,一边穿衣服一边用命令的口气告诉她不许乱跑,就在屋里等着他回来,然后就外出处理军务去了。游小娘一个诗书人家的女儿,在自己的家里,骤然间被父亲这样一个老**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当晚就失去了贞洁,因此一宿没睡,此时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父亲走后,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去死,一看屋里有房梁有床单,悬梁需要的东西都齐,于是就穿戴好了昨晚被父亲扒下来的衣衫,又梳洗了一番,准备体体面面地上路。
但事到临头,她又想起了家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很想再见到他们,一时间犹豫了,于是回到床上拿被子裹起自己后,抱着腿又哭了起来,这就回到了我们推开窗户看到她的那一幕。
就在她犹豫不决,抱腿痛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我姐姐那无比温柔的声音,抬头一看,惊诧于她天仙一般的容貌以及和蔼可亲的气质,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解救她了,于是抱住仙女姐姐接着哭,最终在仙女姐姐的安慰下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她俩因为这件事,彼此非常亲近,又因为她们都是端庄大方的美女兼才女,都通诗书,年龄又相仿,所以也很有共同语言。因此在姐姐未出嫁时,她俩经常在邺城和洛阳的府里以及街上出双入对,引来不明底细的好逑君子们阵阵灼热的目光。当然,也有部分不知轻重的浪荡子们因为真的跟了上来,而被她们身后着便衣的护卫们暴打了一通。
许多年后,游小娘最终成为了游太妃,因为她很庄重又懂礼数,后来家里的姑娘们嫁出去的时候经常由她来操持婚礼,所以一直很受到家里人的尊重。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她还只是我一个又像姐姐又像阿姨的小庶母。游小娘后来也给父亲生了儿子,但我知道她始终没有真正爱上过父亲这个强抢他入府,又害死他爹的老**,有的只是一种人在屋檐下的无奈,和嫁狗随狗的默然。而我那一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父亲,居然把游小娘那种自我保护性的恭顺,当做是对他心悦诚服的爱情。而游小娘自己以及我们都无法预料到的是,这个夺去了她的青春,夺去了她的父亲的高府,也最终夺去了她的剩下的全部。
不过我们姐妹三个关系一直很好,我和姐姐先后出嫁后,每次回家省亲,她只要一听到消息,都会像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婉之姐姐一样,带着那亲切的笑容,小步快走出来迎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