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些他尽量做好自己的本分。流年想起若干年前那场半夜出逃,他一个人坐在厢式货车时,汽车在路上左右摇摆,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出走,也不知道终点将会是哪里。流年从来没问过原因,如果能说大人一定会跟他交代。
但他猜测到那一定会是个让大人难堪的原因,他不想让父母为难。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尽全力维系他们的面子。
这么多年平安无事都过去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出现这样的转折?他注视父亲,不觉得这里冷。人间冷暖,他都尝过。人间的冷,人间的暖。他从来没感觉自己像现在这样沮丧过、无奈过、无助过,从来没有。
眼泪几乎毫无预警的从眼睛里滑落下来,他想再跟他喝两盅。想问他到底有没有做过,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想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事儿,他心里苦闷,所以多喝了两杯酒,所以才有这样的结果。
他很想知道。
流年十八岁从家乡千里逃难的时候就曾经发过誓,以后要保护好自己的父母。
那天月亮多白啊。他发过誓的,没想到这么轻易,自己的誓言就被打破。不怪别的,是他自己没做到,是他自己没做好。
但是流年并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前几天他们父子在康家大门口分手,他还嘱咐他回去看陈莫菲,还提及她肚子里流年的孩子,那是流年家的长子长孙,老一辈儿人讲究这个。
老人已完全辨不出形迹,整个人浮肿,面色铁青,嘴里的污泥还没有被完全清理,眼睛大而无当的瞪视虚空,你不知道他到底在瞅什么,嘴巴里需然有淤泥,但仍旧半开着,露出两排同样污浊不堪的牙齿来,好像要说什么,又好像要将什么撕碎似的。
流年合上冰棺,一个人走出去,外面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有一伙人迎面朝他走过来,其中一个用奇怪而探究的眼神看他,没年转过身。再往前走两步,走到某个地方,停下,那里有个巨大的花坛,也不知是没有人打理,还是到了季节,那些残花败柳现出颓势来,仿佛从来没有真正开放过。
陈莫菲来电话,说陈乔已经回来了。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陈莫菲说。
“嗯。”
流年带哭腔,但他不敢哭,他不敢在陈莫菲面前哭。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只想跟她哭。
“老爷子------”陈莫菲觉得十分尴尬,老爷子生前没有承认过她的存在,她一直纠结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而且她觉得对方这次意外多少或者跟她有些关系。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遇到了事儿会拼命把自己择清楚;一种遇到了事儿会拼命揽上身,仿佛全世界出了事儿都跟自己有关。
“没事儿,你照顾好自己。自从跟了我,没一天让你------”
流年哽咽,陈莫菲眼泪下来,但她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异。她很想现在在他身边,帮他处理一应事务,方草的后事她也料理得有条有理,怀了孕,她陈莫菲百无禁忌,她肚子里的娃身上有她的血,也什么都不怕。
她什么都不怕,百无禁忌。
老太太联络到她时陈莫菲已经了解了大概,内心总隐觉不对。女人的第六感,但无事实支撑。而且陈乔、流年各自都有麻烦事儿要去处理,如果方草在就好了,最起码有个人跟她一起商量,但现在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孤掌难鸣。
陈乔问莫菲。
“流年?”
陈莫菲挂断电话,点点头。手里不停把玩自己的电话。
陈乔一言不发,到衣帽间取出一件外套,边披边朝外走。
“自己照顾好自己。”
他也是这话。
“等我们回来,我过去一趟,看什么事能帮他料理。”
陈莫菲感激的看了陈乔一眼。站起来,送到门口,没一会儿,丁晓东到访,见到开门的是陈莫菲。
“陈小姐。”
他一直这样称呼她,是以没有改口。
“你总这么客气,叫我莫菲就行。”
丁晓东没进来,探头朝里望了一眼。
“陈乔不在?”
“不在。”
“那我再来,反正没特别重要的事儿。”
陈莫菲也没勉强。
陈乔去找流年,流年说你不必过来,我们约个中间的地点,不然你开到我这儿来这地方也该下班了。
说了个两人常聚的地方,如果是女人,这种情况下见面首先必抱头痛哭,男人则不同,两人直入主题。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