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的呀,你等一下,她临走我还帮着穿了衣服。我们这个岁数,不忌讳这个的。住门对门,没事儿我们也常走动,她那个人很善良的呀,做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家小孙子。手艺好得不得了,我小孙子很爱跟她玩,见她比见我还要亲。”
“她有一封信留给你的呀。”
老太返身回屋,一面走一面拍着脑门,“哎哟,都给忘记了呀。”
流念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时那刻他自己的心,是想要见一面才来的呀,到底命运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老太已经返了回来,手里果然拿着一封信。
“你叫什么名字。”
“流念。”
流念讲,许久他都没如此郑重其事的讲过自己的名字。有点莫名其妙,有点**,有点儿心伤。
老太把信封拿到眼前来仔细看,一面看一面在嘴里念叨。
“流念。流水的流呀。”老太说。“你是流水的流吗?”
“是是是。”他连忙说,慌张从包里掏出自己的书份证来。
“看,您看,这是我的身份证。您看,我是流念,是流念。”
他强调。
老太探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的身份证。一边继续说,不能给错人了哟,给错了人怎么办?正主儿来了没东西给人家了,受人所托的事儿,一定要办得稳便一点才好。
是啊,受人所托。流念的眼睛几乎镶到那信封上。
老太那双枯老的手终于将信递给流念。
他接过,几站迫不及待的打开,从里面掉出一把钥匙来。
这钥匙?
两个邻居也看到了,老太倒比那要上楼的人眼睛还要尖。
“是了,这房的钥匙。不过我听说这房子她捐了出去,捐给一个什么佛教组织,用来做道场。我也不晓得什么叫道场。”
这是让他进去?流念人地上捡起那钥匙,一小枚,泛着银光,捏在手里,没一会儿就带了他的体温。他将钥匙捅进锁孔,转开,一圈儿,就开了。门就开了。
他推开门,里面很安静,他转身跟那两个人道了谢,同时也道了别,然后轻轻带上门。一居室的小房子,外面有个厅,厅里供着一尊菩萨。
菩萨。
他想,菩萨。
朝里走去,双阳的房子,这个点儿室内光线仍旧不暗,简单却干净的铺陈,三四天前她离开,这里还有她的味道。
是她的味道。
这么多年,这味道没变过。
门左手边是间小厨房,挨着厨房是卫生间,一直朝前走便是她的卧室,里面有一张床,铺着素雅的床单,已经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她是真的去了,流念想,因为这里有这么个风俗,他知道,人去世了以后要把枕头烧掉。
他坐下,用手抚摸那床单。
不能想像女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在他的梦里,他无数次跟她在一起,一起笑,一起闹,一起做饭,一起去外面手牵着手,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风穿过男人和女人的头发。在他的梦里,他曾想或者某一天,哪怕是一天,这一次出来他便请了好几天的假,他想着一定要好好陪她一场。
好好陪一场。
呵,
他不由笑了。
还是来得晚了。
或者,命运晓得他是要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的不忠,他对妻子不忠,他曾经哭着对她起过誓,再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然而他失言了。她撒了谎,妻子不知道,然而老天知道,老天用另外一种方式平衡了因果。
这是他自己种下的因。
如果早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还会不会撒谎?他没有办法回答自己。没办法,太难了,怎么选、怎么做都是错的,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想不通。如果当初------
现在还想当初干嘛?
后不后悔?
也许真的后悔,如果不跟她在一起,她跟自己便不会受这么多苦。
后不后悔?
也不后悔。没有一天,没有一晚,只有那么几个小时,每每流念回忆起来当天的情景,总觉得足够了。
足够了。
他捂住脸,泪水透过指缝,他抹一把脸,都是泪。他打开信,却发现自己有些渴了,于是起身,当然有水,有壶,那壶并不见得有多新,却被她擦得那么光鲜靓丽,一尘不染,还有茶业罐子,那罐子里是茶,他打开,熟悉的味道。
他便笑了,他许久没再喝过这种茶,这茶是他跟她在一起时喝的,第一泡她亲手泡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天下间所有的茶都没她泡过的那泡茶香,他再也忘不了,也再也不敢喝。
流念打开茶叶罐子,“竹青,我来了。”他咽下悲伤,伸手进去拿了些茶,却发现自己拿捏不好份量,他便拿一些,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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