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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冇得么事。”牡丹下意识地捂住了伤口。
“那我强行背你去,说到做到。”他看似耍横,实际上是用的激将法。
“你……,”她欲言又止,撅着小嘴,满面绯红,象是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
两位大嫂趁势把她连拽带抬地按坐在刚刚捞起的独轮车上。
“找大队赤脚医生就行。”她嘱托地说。
“你说了不算,方向盘掌握在我的手上。”他推着车飞快地跑。
“我冇带钱。”她有点尴尬。
“我带了。”他乐意助她。
很快,他们来到镇里医疗条件最好的公社卫生院。医生简要问明情况,首先给她的伤口作了处理,然后作了详细地检查,还给她的腿伤开了些药物,认为问题不大,一周之内,基本可以康复。
搁不下事的张婶又开始操心了。她不仅为女儿牡丹的伤痛担忧,更为牡丹的前程担忧。她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个男孩,长得五大三粗,干农活是把好手,就是不大听话,尽让大人生气。老二就是牡丹,从小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深得大人的宠爱,就是不爱干农活,也干不好农活,又让大人着急。当然,这也许是大人娇惯的结果。农村的孩子,将来都要以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为衣食来源,干不了农活,咋活命哟。想着想着,她突然记起一件往事,那就是牡丹的“抓周”。
“抓周”是这一带的民俗。孩子一周岁生日那天,亲戚朋友们会提着礼品前来庆贺。主人家则会摆设酒席招待宾客。开席之前,趁着热闹,人们把早就准备好的书本、钢笔、钱币、算盘、盘秤、香葱(谐音聪)等物品摆放在桌案上,然后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寿星抱到物品中间,由其自由选择,抓到什么就预示着孩子将来的命运、职业什么的。绝大多数孩子会从中抓好几样东西。可牡丹偏不,她只抓了一样,就是那杆彩色的钢笔。别人夺下笔,想让她继续抓。她哭了,就再也没有抓去。抓周的物品都有吉祥的寓意,寄托着父母亲友的美好愿望。可说来也怪,牡丹抓的是笔,上学读书还真的很有天赋,字愈写愈漂亮,作文愈写愈精彩,学习成绩也愈来愈优异。张婶觉得,女儿就应该弃农从文。
想法挺好,可哪有门路呢?张婶的娘家婆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其它的社会关系中也没什么能依靠的大树。冥思苦想之中,她的脑海里终于浮现一个身影,那就是大队支部书记老王。老王的手上不仅管理着一个生产大队,还掌控着队委会、副业队、小学的命脉,或许在这些地方能为女儿谋个差事,最好是做个民办老师。
主意打定,她想先摸摸底细。凑巧的是,一位女老师下半年将要远嫁它方,成为部队上一名军官的新娘。张婶大喜过望,觉得机会来了,必须牢牢地抓住,即风风火火地找到支书老王家。老王不在,老王的妻子在家。王妻不是外人,虽与自己没什么特殊关系,平常却也有些交情,说不定还能帮上自己。于是,张婶委婉地道明了来意。
王妻说,大队里有文化的人很多,好几个人早就盯上了这个位子。她还说,老王一个人也当不了家,得报上面的领导批准。张婶愁眉紧锁,央求王妻从中周旋,说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妻是个精明人,眼珠子一转就打好了算盘。她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家也不例外,儿子二十多岁了,老大不小的,连个对象也没有。张婶笑呵呵地说,这事不难,马上就可介绍一个。王妻摇摇头说,好多人都介绍过了,就是对不上眼。接着,她话锋一转,说道,牡丹那丫头,人见人爱,我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闺女。张婶这才明白王妻的用意,原来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她的儿媳妇,不禁犹豫起来。但事已至此,不便半途而废,只能狠狠心,先应酬一下再作打算。她说,你既然这么爱她,那是她的福份,我回家跟她说一声就行。
没过两天,小学校长来了通知,要牡丹参加公社组织的教师培训。